铁新终于得到准确消息,他的“英台小妹”杜静家里确实出了事,但不是她丈夫开车出了车祸,而是她那在省城野玫瑰娱乐城打工的小姑子,被逼卖淫不从,从二楼上跳下来摔坏了腰。
杜静是个不相信命运而又被命运反复捉弄的女人,她不得不全力同命运抗争。
“高山出的玲珑鸟”。杜静就出生在黄岩县,中学毕业后,因为家穷,上不起大学,就在当地当了几年民办老师,后来她抓住一个意外的机会,进入省城一家图书馆工作,这给她提供了极其有利的读书机会。她如饥似渴地读着,读了就模仿着写。她先学着写小说,后来练着写诗。这个转轨完全出于一种错误的考虑,她认为,由于诗歌是高度凝练之作,相比于小说,会少写很多字,而她又没有充裕的时间写那么多字,于是就转轨写诗。“也许四句五言诗,总共只写20个字就能得大奖呢!”姑娘这样想。写着写着,她才感受到当个诗人是这么苦!但她决心要成为一个诗人。作品连续发表后,引起了《黄河文学》杂志编辑部的重视,在一次公开招聘中,她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进了这家杂志编辑部。年轻姑娘的心盛不下胜利的欢乐。
但命运多舛,一次不幸的遭遇几乎逼她走上了绝路!
一个三伏天的傍晚,她在郊县办完事后回省城,独自骑自行车路过马庄时,遇到一个手持匕首的色狼,将她连车子带人踹倒,把她拖进了玉米地。她拼命地挣扎,咬破了对方的手指,抓破了对方的脸,但女不抵男,她那身在盛夏才穿的薄衣裤很快被对方撕烂,几乎是赤身裸体地被推倒在地。色狼正在剥去狼皮,一场令古今中外的女人都不堪忍受的凌辱就要发生!杜静拼命呼救。
苍天有眼!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应声,手持镰刀冲进了玉米地,对色狼大吼一声:“住手!”色狼心中的“好事”被搅和,怒不可遏,将匕首刺过来,刺中了对方的左肩。手持镰刀的男子忍无可忍,手起刀落,砍伤了色狼的右臂,匕首掉落在地。色狼见势不妙,手捂伤口逃走了。
救命的男子这时借着月光正眼看了一下受害人,赤身裸体的杜静立即转过身去,慌乱地到地上找衣裤,无奈已被歹徒撕得成了布片,根本穿不上身,她急得哭了。“别哭!你把我这上衣穿上。”男子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甩给杜静,自己先自转身往路边走。但等了上十分钟,仍不见这女子出来,他走进去一看,原来杜静在同色狼搏斗时,右腿已经受伤,不便行走,正在那里哭。男子毫不犹豫,双手托起杜静,走出玉米地,将她放在路边的一辆架子车上,扒开车厢里的青草,把她放进去坐下,又把青草拢起来,盖住杜静的双腿和她一直用破衣裤捂住的羞部,径直拉回村口一个独户,打来一桶水,拿来面盆和毛巾,让杜静擦洗身子,他则随手带上房门,到村头超市里买来一身女衣女裤、一瓶红花油和两包糕点,从窗子上将衣物递进去,叮嘱说:“没事了,你吃一点,就在这炕上睡一觉,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睡觉前记住把门拴好!”
一夜果然无事。第二天天一亮,杜静就从炕上爬起来,穿着那男子给她买的衣裤,坐在房子里等。也巧,只几分钟,男子就在外面敲门,杜静拉开了门。男子说:“我把单位的小车开来了,送你回家去。你家门前通公路不?”
杜静好感动。“师傅,你救了我,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当司机的,哪称得起尊姓大名?”男子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叫马拉民,在省政协给沈尚清副主席开车。你昨晚住的这是我的老家。我爸原来是村支书,十年前被原大队长雇人甩到枯井里害死了。我妈在我爸被害死后走了绝路。我有个姐姐,她已出嫁;还有个小妹妹,叫马尚华,初中毕业,现在省城野玫瑰娱乐城打工。我昨天是在家休假,把自留地的蒲草割了。准备回家呀,我听到你的呼喊,估计就是那样的事,就提着镰刀冲了过去。把你安顿好以后,我就骑着你的自行车到省城,半夜时分我就开着车子回来了,睡在车上,天亮才敲门叫你。”
“我该怎么感谢你呀?”杜静哭了。
“感谢啥哟!遇到这事,是好人都会上前的。”马拉民的话说得很朴实。“你快点上车,我8点以前一定要赶到机关,沈主席要用车。”
杜静抑制不住激动,一下子扑到了马拉民的怀里。马拉民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把杜静抱住,但又诚惶诚恐,只几秒钟就松开了手,催促着:“咱快上车。你腿能走不?”
“勉强能走,抹了你买的红花油好多了。”杜静瘸着右腿,迈开了步。“好像骨头没有问题,只是搏斗时把右小腿的肌肉扭伤了。”
“将就着能走就好!就好!”马拉民简单地重复着,发动了“桑塔那2000”。
奇遇过后,马拉民多次去看杜静。他不敢想的问题,却又时时在想:我救了她,她扑到我怀里,我抱了她,她没有反抗,难道就这么着捡了个漂亮媳妇?人家嫌我家穷不?嫌我文化程度低不?嫌我个子矮不?……有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句:“我们能在一起过不?”还没等杜静回答,他就吓得跑掉了。
杜静的思绪要纷繁得多。自己端庄得被别人戏称为“女神”,又是个小诗人,自愿嫁给一个五短身材的司机,社会上的人能不说这是把鲜花插在牛粪上?她的思想斗争了好长时间,回家对父母讲了自己的那次遭遇,讲了和马拉民的奇遇,讲了她无法抉择的苦恼。
妈妈开了口:“我看马拉民是个好人,虽然个子矮了些,但他没有什么坏毛病,不喝酒,不跳舞,不搓麻,不挖坑,这样靠得住的男人,如今已经不多了。再说,那天晚上他把你的女儿身已经看了个遍,你对他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嫁给他吧,这也许就是命运给你的安排!”
杜静虽觉得母亲的话有理,但她心里很矛盾,不只一遍地在心中叩问:我应该嫁给这个男子吗?
命运回答她:应该!
良心回答她:应该
传统回答她:应该!
还有什么叩问的?就这么嫁给了马拉民,一年后有了一个儿子,又一年后,她给儿子断了奶,送回娘家让妈妈照管,自己考进了黄河大学文学院作家班。
三个班的男生,没有一个会想到杜静已做了母亲,更没人会想到她嫁给了一个五短身材的司机。在大学作家班里,当铁新在杂志里夹一张纸,以一个神秘的问号向她求爱时,她偷着哭了一一为什么几年前冲进玉米地砍伤色狼,且意外看到她那几乎全裸的女儿身的男子,不是有着白马王子外表的铁新,而是有着五短身材的马拉民呢?难道这真的是命运在捉弄我?
天地良心讲,马拉民是个好人,这不只是因为他不喝酒、不跳舞、不搓麻,他在社会上还做过一些好事,在政协机关设立的“荣誉簿”里,还有他“拾金不昧”的光荣记录。他开车靠得住,也开得好。每次送领导去开会,领导进了会议室,他就在楼外的车子里,放倒座椅,躺下来,呼呼大睡。他不爱在空闲时读书,说一看书头就痛。机关里有人不解地问:“马师怎么这么能睡?”传达室的张老头就开玩笑说:“妻子长得漂亮,就特别费男人,夜里哪由得他呼呼大睡?”
这话完全是凭空想出来的。谁都不知道,杜静和马拉民之间并没有如胶似漆般的性爱。好几年了,马拉民进门没有主动亲过杜静,没有摸过她的秀发,没有抱起她转过圈圈,没有用舌尖向她口里送过水果糖或红樱桃。他做爱时没有情话,没有抚摸,没有节奏,没有花样,几乎连动物都不如。你看那芦花公鸡,喜欢异性时,还叼一颗玉米粒或一条蚯蚓,踮起一只爪子,围着母鸡跳舞般地“打旋”;你看那白天鹅,还互相绕着颈脖呢!马拉民不会这一套,他想做爱从来不问杜静的需求,抽掉皮带往沙发上一甩就上来了,像他吃饭时一样,吧唧吧唧,大口嚼着,杜静才吃了个“半饱”,他已“撂碗”,呼呼大睡。杜静呢,也从来没有央求过男人“你轻一点”、“我还要”,从来没有过“抓、咬、掐”,从来没有过“叫床”声。做爱是什么滋味?对杜静来说,是丈夫马拉民口里的烟草味、大蒜味、韭菜味,或牙缝里散发出来的口臭……她为此偷着哭了很多次。
政协机关车队队长也为马拉民“辨诬”,说马拉民爱睡觉并不是婚后才有的:“才不是这样呢!马拉民结婚前就爱睡大觉。据说还没有实行双休日时,有一次他嫌窗外正搞基建灰尘大,不开窗子屋内又太热,他便开着窗子、戴着大口罩睡觉,睡着睡着,口罩移到了眼睛上,眼前没了光线,也就不知道天亮,就这样从星期六晚上一觉睡到星期一上午。上班后,车队的小李去宿舍叫他上班,他说:“今天是星期天,上什么班?”竟不知道他一躺下就睡了30多个小时,整个一个星期天都是在梦里度过的!
在妻子杜静面前,马拉民有三分窃喜、七分自卑。娶到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马拉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以致在结婚之前,他马拉民竟没敢主动去抱过杜静。他个子矮,很自卑,且这个庸人爱自扰,自卑感长久挥之不去,为此,他在家里对杜静是千依百顺。
马拉民家这次出事的是他的妹妹马尚华。尚华姑娘今年17岁,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在家乡马庄种了两年地。姑娘身段还算苗条,五官也还端正,只是农家出身,在田野里陪日出日落,肤色有些黑,但仍不失为小家碧玉。马庄被曹县长创办成“半红灯区”的娱乐城后,马拉民怕马尚华跟着学坏,就想办法把妹妹带到省城找个临时工作。恰好,他们车队的龚队长跟野玫瑰娱乐城的老板是好朋友,就托龚给说了说,进娱乐城当上了服务员。前些日子,娱乐城接待了一批日本客人,谁知这批人中有好多个是日本国民里的“人渣”,进娱乐城为的就是嫖娼,而其中一个长得像相扑运动员一样胖、名叫苟雄次郎的男子,一眼就看中了马尚华姑娘,老板就安排马尚华“接客”。马尚华不从,老板就吩咐两个保安员将她痛打一顿,拖到楼上一间客房,交给了正在那里等候的苟雄次郎,并反锁了门。马尚华苦苦哀求,苟雄次郎却拧笑着,动手剥她的衣服,姑娘万般无奈,就从窗口跳了下去,造成腰部肌腱急性拉伤,脊锥错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能动。所幸双下肢还有知觉,只是要动手术,手术费大概得10万元。野玫瑰娱乐城的老板被拘留后,不得不派人给医院送了些钱,但还有几万元没有着落,杜静和马拉民两口子带着愁容在到处筹钱。
铁新坐在沙发上浏览当日的《黄河报》,那80个版的版面文章,减去40个版的广告,也还有一本《红楼梦》的字数,读得他头昏眼花。他只好挑着读。要闻版上的一条新闻给铁新增添了不安。那引题是:《黑心老板逼农家女卖淫 烈女跳楼 脊椎错位 巨额医疗费无着》,主题上的10个黑体大字和三个问号却极具震撼力:《谁能帮苦命少女站起来???》这是那家报社著名女记者艾琼采写的,写到娱乐城黑心的恶行时,义愤填膺;写到少女的抗争和受伤住院而医疗费无着时,肝肠寸断,令人潸然泪下。文内少女的名字虽然使用的是化名“小花”,但对她的哥嫂马拉民和杜静都使用的是真名。
铁新坐不住了,他手握报纸,站起身来,在房内踱步,暗自思忖,我们这个城市是不是有“病”啦?什么洗头房、按摩房、洗脚房,歌厅、舞厅、咖啡厅,大多到了晚上,门里都挂着昏暗的红灯,有男人从门前过,里面袒胸露乳的“红嘴鸭子”就抓开门帘招手,要借“钥匙”,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一些歌星、影星、球星、名导、企业家和某些官员,背着曾发誓要“爱你一百年”的妻子,在外面租房包“二奶”、养“小三”,上面对这些到底知情不知情?为什么……
就在这时,妻子宝娜推门回来了。她今天进门,脸上的气色特别好,乐盈盈的,将手中一个鼓鼓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后,就扑上来,双手抱住铁新的脖子,深情地向他送吻。
"傻迷迷兔,记得不,今天是什么日子?”
宝娜这一问,铁新还真迷瞪了,摇了摇头。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老公!”宝娜套着歌词,甜甜地唱了一句,然后用右手食指点着丈夫的鼻子,笑着责备道:“只顾当作家,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是不是活得太累了?”
铁新兴奋起来。“谢谢你还能记得我的生日!我有好些年都把生日忘了,平日里倒能记得,但到生日这天却忘得干干净净。今天不是你提说,这个生日又忘掉了。”
“还是有老婆好吧,有人疼你!”宝娜得意地说着,满脸神采飞扬。“好勒!让本夫人去做几个菜,为你庆祝生日。”她说罢就飞进厨房,一阵“锅碗盆奏鸣曲”响过之后,几盘子菜就摆到茶几上,又解开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塑料袋,取出一小盒生日蛋糕,上面还写着“祝老公生日快乐 你的娜”10个字。铁新一看,激动得手足无措。宝娜却没有停下手,又从一个小纸盒里拿出带音响的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中那个“娜”字上,拿打火机点着,那蜡烛似莲花般绽开,响起了“生日快乐”的乐曲。宝娜拉着丈夫的手,俩人一起拍着,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宝娜还用英语唱了一遍。
铁新忍不住要抱妻子,宝娜却说:“等一等,还有,生日礼物还没给你呢!”说罢就从她平日里上班带的吊带包里取出一个东西,却让铁新闭上眼,把礼物塞到他手里,让他猜猜是什么。铁新当真闭合双眼,像瞎子摸象般地摸着,脱口而出,说是电视机的遥控器。宝娜大笑起来:“瞎猜!睁开眼看看是什么!”
“手机!哪来的?”铁新喜出望外。
“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宝娜大声说道。“我想过,咱们家没有安座机,而现在的小灵通既不灵也不通,没有手机,里外联系很不方便,连作协通知你开会都要派李二卯上门来告知,我带外宾参观路上堵了车不能按时回家也没办法告诉你,这怎么能行?现在,连乡村里来城里的小保姆和卖鸡蛋大嫂都用上了手机,你这个穷作家却没有,叫人心里不是滋味。我这月刚发了工资,拿了2800元给你买部手机,算是庆祝你的生日!我没有买贵的,贵的得七八千元呢,咱花不起那么多钱,等将来有钱了再给你买能在上面上网、写作、看电视、打游戏、炒股票的机子。”
宝娜风情万种,铁新热血沸腾,他双手一伸,举起面前这条美人鱼,在她的身上乱啃。宝娜真的像一条鱼一样来回扭动,几乎笑得岔了气。她终于挣脱着站到地上,拿起手机,对丈夫说:
“你要记住自己的号码。别看这是国产的,功能可不少,能同全国通话,能收发短信,能储存和查询电话号码……现在你向我的手机上打个电话,咱俩试一试。”
“咱俩就在这家里给对方打电话?”
“嗯,试试机子嘛。”宝娜笑着说。“你就权当我出差到了美国,好长时间没见面,口气要亲热一些!”
铁新听从宝娜吩咐,拨通了她的手机,宝娜把机子举到耳边,走到房间的另一头,二人开始“国际通话”:
“亲爱的,你在哪儿?”
“老公,我在美国的曼哈顿。你想我了没有?”
“每时每刻都在想!”
“离开老婆是什么滋味?”
“不是滋味,整天像掉了魂似的!”
“那怎么办呢?”
“命令你在5秒钟内回到我的怀抱里!”
“我的傻迷迷兔,这怎么可能?就是坐火箭也得几分钟呢!”
“肯定可以,我两三秒钟内就能抱住你!”夫妻逗趣到这阵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彼此冲向对方,又抱在一起。
就在这时,铁新的手机公然响了,他打开翻盖一看,竟是一条色情引诱短信,只见上写:“今夜你寂寞吗?请拨打电话1358787……美女去陪你度良宵。快快!”铁新笑骂了一句:“我才不寂寞呢,今夜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正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一看,又是一条短信,是征婚的,七八句话之间有符号却没有标点:“有企业少妇未育貌美胸丰臀翘唇性财大房宽私车觅30↑40↓身健功强善解人意男原装组装不限有意者拨打电话1358787……”宝娜一看,笑弯了腰,耍笑铁新说:“那个富婆看上了你这个美男作家,你快去应征吧,钱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小汽车也有了,多美呀,快去!”铁新笑着佯装要惩罚宝娜:“都是你买来机子惹的祸!”宝娜继续取笑:“不好吗?我给你送来生日礼物手机,还外搭一个‘貌美胸丰臀翘唇性’的富婆,美死你了!快感谢我!”
小两口就沉浸在这幸福、甜蜜的逗笑中,而接下来宝娜手机上出现的一条短信,却让他们笑不起来,几乎吓出一身冷汗。只见那短信上写:“本公司长期出售黑车、枪支、子弹、白面、迷药,办上网文凭、车牌、贷款、讨债,代开国地税票、代办印刷、发行盗版书,推荐上床美女。有意者请拨打13457878……”
“天哪,连枪支弹药毒品都敢贩卖!到底是一些什么人在提着头这么干?”
听了铁新的话,宝娜说:“手机上的短信,很多内容都是假的,你收到短信,只要按对方的号码拨过去,人家就赚钱啦,这种话费高得怕人。有的骗子总部就在国外,内外勾结,咱千万别上当!”
“国家怎么不打击呢?”
“咋能不打击?全国天天在逮捕人,年年在枪毙人,但就是有不怕死的,像杂草一样铲了又长。”宝娜宽心地说:“你也别烦,收到这类短信后你就别理睬它,只要不回电话就上不了当。”
饭后切生日蛋糕时,陪丈夫喝了几杯葡萄酒的宝娜,觉得身上有些燥,便拉上窗帘,脱掉外衣,露出“三点式”。铁新见了,笑着问:“你脱得这么光,还让我有心思吃蛋糕不?”宝娜回敬:“大惊小怪,又不是没见过。”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件事,问铁新:
“铁!你听说了没有,你那‘英台小妹’的小姑子被黑心老板逼着卖淫,她不从,推开楼上窗户跳下来,腰都摔伤了,知道不?”
“知道了,我是从今天的报纸上看到这条消息的。”铁新说。“野玫瑰那老板太黑了!可怜那姑娘还躺在病床正等手术费呢!杜静两口跟咱一样,都是低工资,且老家负担都重,到哪里去筹那几万元手术费?小花会不会终生都站不起来呀?”
“这很难说。”宝娜也很伤感。
“但愿小花能健康地站起来!”铁新像许愿般地说。
宝娜建议:“你抽空到医院去看一下小花吧,不管怎么样,她嫂子是你在作家班的‘英台小妹’。咱没钱捐献,一束鲜花总还买得起。”
铁新点头称是。
临上床睡觉时,宝娜又问:“铁!你那长篇小说书稿送到出版社后,是不是又是泥牛入海?”
“不是,不是。”铁新连连否认。“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任仁老师的来信,他约我们这个星期天上午去出版社对面的‘企鹅咖啡厅’谈书稿修改意见,让你也去呢!”
“那就好!”宝娜高兴起来。接着,她又十分感兴趣地问:“上百万字的小说,若出版了,能拿多少稿费?”
“不晓得。”铁新摇摇头。“还要扣个人所得税呢,听说税率挺高的。”他边说边脱衣服。今天是他的生日,妻子又买蛋糕、又送手机,那么热情,自己不能再开夜车写稿了,得搂着她睡一个甜蜜的囫囵觉。
宝娜已经解下了粉红色的乳罩,双手十指交叉枕在脑后,颇带几分忧郁地说:“快出书,快攒钱,早买房,早搬家!现在这破房子把人住够了,连上厕所都得到楼下去。这房子里若没有你,一月倒找我几千元我也不愿住!”
铁新的心里……
铁新的心里……
作者简介:
沈庆云,男,笔名为沈恨舟、江父。陕西省商南县青山镇龙门村人。中央党校领导干部函授本科学历。高级记者、作家。曾任陕西日报社政治理论部、政治法律部主任,陕西省新闻专业高级职称评委会委员。西安市商南商会名誉会长。1995年,荣获“中国法制新闻宣传百佳记者”称号。正式出版有长篇小说《莫拉尔小姐》,散文集《大地萍踪》,理论专著《共产党人的人生观》(与陈四长等合作),新闻专著《新闻编采自我谈》及《墨迹与足迹》,法律专著《新生答问录》(与妻子吴瑞云合作)等书。在全国报刊上发表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评论、报告文学数百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