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年轻的博士,被众人簇拥着,林毅此刻却只想尽快回到母亲身边。有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这个来自山区的贫困学生,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
那一年,父亲病逝了。这让原本就贫穷的家庭变得更加脆弱,再也经受不起命运的折磨。望着病倒的母亲,林毅的眼前一片模糊,晶莹的泪滑下了脸庞。
记忆中,母亲总是温和、贤惠。庄稼汉的父亲老实巴交,她从未有过半句埋怨或不满。她出身书香人家,家道中落后,下嫁了父亲。时间将她的性子磨成了水,表面柔弱,内心坚韧。
指间穿过母亲的发,依旧是那样的柔软光滑,却掺了许多白发,短短的,只垂到耳旁。曾几何时,母亲端坐那井边,打盆清凉的水,梳理长长的发,水珠挂在她的髻角,在阳光下闪烁,是那样的美丽动人。父亲离世后,母亲锁住心中的悲痛,毅然决然地剪去长发,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自此,母亲收起了那把古朴的桃木梳,收起了简朴的梳妆盒,收起了一个女子爱美的天性。
母亲的手是那样的苍白而没有血色,曾经的细腻柔软,已被岁月刻上了过度操劳的僵硬痕迹。林毅站起身。绵绵的阴雨以及灰白的天空,是忧郁的标准色。
生活的疾苦早已将他磨成一个忧郁的人。那时,就算是望着窗外莹白的月光,林间闪烁的萤火虫,他也一度伤感不已。他恨恨着望着天空,感叹自己为何没有殷实的家庭,感叹命运的捉弄。如同遗珠,再璀璨辉煌,也已蒙上了灰尘;又如同折翼的天使,遗落人间,再回不了天堂。
那是一段彷徨无助、不知所措的日子。母亲总是忙里忙外,表情依然温和似乎藏着忧伤。林毅看着点点萤火,觉得正同命运,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变幻万分,让人不知是幻境还是真实。他暗下决心,要快快成长,撑起这个家,守护好母亲。该怎样减轻母亲肩上的重担?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换得优异的成绩,不让母亲操心。他对自己说,是枷锁,就由他来打破;是命运的局限,也由他来创造奇迹。
像一颗种子被种在了心里,渐渐地生根发芽。他的心里似是多了些什么又似少了些什么,不再像过去那样茫然无措。他拼命地读书,执着地守着自己的信念。他受过挫折,受过嘲笑,去过他乡,但他都坚强面对。希望之火从未熄灭,他让自己学着承担。偶尔,在夜里,在雨里,会有泪水默默地滑落……
一个微风轻拂的傍晚,一个妇人坐在井边,旁边挺拔着一个俊逸的青年。青年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桃木梳,轻柔地梳理着母亲的白发。心中那颗小小的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荫庇着这对母子。
时光仿佛在此刻慢下来,岁月静好。
(棒同学作于2017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