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卡兰诺
“我相信这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爱,在见到时,就注定要羁绊一生,就注定像一棵树一样,生长在心里,生生世世”。
想起这段话,想起那个叫纳兰容若的男子。
纳兰容若在我的印象里,是一朵生长在百草园中的玫瑰,他可以肆意绽放,弥漫芬芳,但是却始终不会属于那片百草园,绽放的孤独而凄美。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似乎生来就该被我们所钟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吝惜用最美好的词语来描述他的形象,来赞美他的才华。
纳兰容若就属于这种人,虽然已经辞世几百年,但我们依旧乐于用这世上无数美好的词去形容他,去想象他那短暂的一生。
别有根牙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01
纳兰容若,又名纳兰性德,生于清顺治年间,其家族是大名鼎鼎的满洲正黄旗。父亲是武成殿大学士纳兰明珠,母亲是叶赫那拉氏。但就是在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贵族家庭,出了一个自称是“人间惆怅客”的纳兰容若。
明珠和纳兰容若,一对父子,同样的大名鼎鼎,却又如此的不同。一个长袖善舞,宦海沉浮数十载,权倾朝野;一个不谙政治,潜心于诗词创作,作品传世。
纳兰容若永远不会明白,父亲是如何在众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一步步攀登上权利巅峰的;就像明珠永远也不可能明白,自己为儿子精心规划,铺设好的通往鲜花和荣誉的道路,儿子为何如此不情不愿甚至抗拒。
纳兰容若确实选择了一条与父亲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也正因如此,他在诗词上的才华和天分才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锦衣玉食的豪门锁不住纳兰的心,与很多贵族子弟迥异的是,纳兰不喜欢甚至厌恶逢场作戏的宫廷生活,一直与文人儒士为伴。
寄情山川草木,诗词歌赋,文字里也多是关于儿女情长,时间一久,眉目里也尽是说不出的忧愁。父亲也曾疑惑:“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为何这孩子始终不快乐呢?”
或许纳兰注定是颗多愁善感的种子,落在不该落的富贵土。
02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遥想两小无猜,高柳听蝉,花间闻香,一切美好得像幅画。
纳兰容若与表妹年幼相识,后来情愫渐生,昔日的玩伴变成吴侬软语的情人。可天意弄人,皇帝一纸令下,要将表妹选入宫中。
纳兰心灰意冷,却又难以留住青帝眷恋的她。
“天然绝代,不信相思浑不解,若解相思,定与韩凭一枝。”
容若写下此诗尽诉有情人的相思苦。
原本是一场美得让人不愿醒的情事,只能葬于山水间。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与表妹的分离,恰巧点亮纳兰心中的那盏明灯,让他在爱里前往。
就在几年后,纳兰遇到了他的毕生至爱———卢氏。
卢氏本名卢雨蝉,是当时两广总督卢兴祖的女儿。
纳兰娶卢氏的时候,他20岁,她18岁,俩人可谓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虽然两个人的结亲一开始是京城与地方之间联合的政治产物,但两人恰巧有着性格上的相同:温柔、纯真,爱自由。
和卢氏在一起,不单纯是简单的婚姻,更是如宝黛一般的知己爱情,别人或许不懂纳兰的想法,但卢氏不会。
纳兰书写时,卢氏就在旁研墨,卢氏也曾说:“容若的‘若’字是世间最凄美的字,似有还无。”
闲暇之余,两人用花灯扑萤火,看日出日落,听花开花谢。
纳兰在词句中也写道:“忆得双文胧月下,小楼先后捉迷藏,玉拢深处闻暗香。”
这样的日子,真是想起都是深情。
就在纳兰容若以为此生可以和妻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时候,噩耗发生了。
康熙十六年,也是就纳兰容若和卢氏婚后的第三年。那年四月,他们的儿子——海亮刚刚出生,全府上下沉浸在新生命诞生的喜悦中。
谁也想不到,一个月后,卢氏便因产后受了风寒,缠绵病榻,终于在五月三十号那天,永远的闭上了双眼,离开了她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离开了她深爱的丈夫。
三年的美满婚姻,曾为纳兰容若的生命增添了一抹亮色,也让他对人生抱有美好的期望,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卢氏的离去转为暗淡。
03
卢氏死后,她的灵柩并未马上葬入祖坟,而是被纳兰容若停放在北京郊外的双林禅院一年之久。
纳兰容若这样做,就是希望能跟妻子多待一会儿啊,一个时辰,一天,一月,一年,都是好的。
这段时间,纳兰容若几乎都住在禅院里,一边陪伴着妻子,一边看着佛经。这些佛经中,纳兰容若最爱的是一部《楞伽经》,后来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号——楞伽山人。
卢氏去世后,纳兰容若为她写了很多悼亡词,来表达对妻子的思念。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这些都是他们恩爱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是千言万语,多少深情都饱含其中。
纳兰容若的好友顾贞观曾说:“容若此一种凄凉处,令人不能卒读,人言愁我始欲愁。”
人世间真爱就只有一会,此后如何缱绻的爱情终究不会伤筋动骨。
公元1685年,纳兰30岁,因长期抑郁思妻,加之感染风寒,这位清代第一才子与世长辞。
回首他和卢氏的爱情才发觉,爱情最美的不一定是终点,能够相伴一程,已不负一生。
元好问曾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纳兰容若用十年的泪光诠释了对卢氏的深情,一生匆匆三十载,竟有三分之一是为了怀缅一个人。
他的“情”字人生,依然感动着今天的我们。
“情”字,似乎是纳兰容若词作中一个永恒不变的主题,也是他短暂的三十年生命之中,最永恒、最重要的一部分。
人间自是有情痴。他似乎为情而生,也终究为情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