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这里的冬天真是冷啊,以前总听你抱怨吹嘘,这次也算是感受到了,每次见你用水彩总爱画天空,今天见到到了才明白你看的是怎样的天,中间深深地淡蓝,缓缓蔓延到边角,又开始被渡成了白色,而紧贴着大地那里又不知从那里来的俏皮似的琢磨不定的光,仿佛一层轻纱覆盖在大地上,温柔,还有些庄严。
天就要黑了,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小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夜空,很自然的就想到死亡,你觉得心里空洞洞的,可还有什么东西往下沉,你茫然的恐慌了起来,很巨大,像你试过的一个人闭上眼突然经过影子一样,无法抵挡,只是这次已经不是你张开眼睛就逃的掉的了,那次你忍受不住,害怕的去找妈妈,你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触碰她身体的一角,先是一阵温暖,踏实,随后紧跟着倦意,你那天由此逃开了不知名的梦魇。不知道你过了那次后还有没有想到死亡,还有没有那样面对那种恐慌,想到这里我心里我突然有点担心,因为如今的你早已经离家远走。
你和我说你去了哈尔滨,一天就把那里逛了个差不多,然后你叨叨的跟我说了一大堆,说那里打车很难,个别司机还总是有各种套路,索菲亚大教堂进去里面就那么点,一点没有外面看上去的宏伟大观,还有里面的照片也说的言不符实,文庙不仅不在哈尔滨工业大学里,而且也不大。但你还是说去的很值当。跟着让我看了你游玩的照片,里面有一张是你在冰雪大世界拍的,那张照片里的你正在看着一张照片久久出神,照片中三个不同的化石,有盈有缺,伫立在一片荒芜古老的大地上,他们背后的星空璀璨,悠远。但我知道你看的不是化石,也不是星空,而是它们中间的守望,经过漫长的时光,那种静静的站着,不言不语的相伴,在,都在,还在。
你说玩的那天是十五,刚入黑夜的时候月亮还有个小缺口,可夜一深,月亮自己就圆起来了,那时有烟花表演,据你所言,繁华之处也是平生仅见,所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最盛大的绚烂,最快速的消亡,烟火还没结束你就向月亮望去,它孤零零的挂在天空,可又是那么圆满,听着周围声音熙熙攘攘的传入耳畔,你仿佛有种孑然一身的感觉,不知道是寂寞还是孤独,你好像明白了中秋和十五的由来,如此圆满的月亮怎能不让人内心孤寂,平日里还有残月相伴,可一晃到这两日,月已圆满,怎么能不让人嗟叹。
你说到这里突然止住,沉思半响,不知是在沉思当时心绪,还是觉得不该再往下言。我常常觉得万物自有安排,但仍不解,你如此敏感细腻的灵魂安放这世间有何目的,让你在繁华声中沉寂,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想不出来其中原委。可能面容中有所透露,你有所看出,但并没有多说,仿佛知道我自己也要张口一样,不由好气,又好笑。简单说完,你哈哈大笑,笑道,说我为你吹嘘。我说不懂。你说你见了那么多年月亮,也只是那日才偶然有感触,那里算得上敏感,细腻。我悻悻的笑了笑。后你又说,我总不觉有这般所思所想的就我一个人,而且如果我自己的感触是真的,有来由的,那岂不是透过了悠悠岁月神交古人,想想就是乐事。
听你说完,我发现不是你敏感,而是我多愁善感。人与人本来就没什么不同,悲欢离合是人生常态,是我自己替你感动了一把。不过这些我也没和你说,怕你说我矫情。现在写在这里,是为你开心,你已经面对自己不觉孤单,面对寂寞不感荒凉,想来就算如今恐慌再次袭来,你也未必不能甘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