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南方小镇的天气一反常态地骤降,树上的落叶还来不及枯黄,就打着卷儿随着寒风飘下。
夜的长度被拉长,街灯渐次亮起,路上行人匆匆。
忙碌而平庸的景象,日复一日的日常。
他站在街灯下,望着新换上的路灯,恍然间觉得除了这崭新的街灯,一切仿佛没有改变过。就像一部精心布局的电影,开始时人来人往的浮光掠影和结尾时车水马龙拉高镜头音乐渐起相互呼应。
他想,如果一段相遇和别离就是一部电影,那人的一生会是多少部电影里的主角或是配角?
他被脚边的动静拉回现实,它蹭到他的脚边,肆无忌惮地咬着他的裤脚。
他看到她来到身边,巧笑嫣然,一如初见。两人十指相扣,掌心温暖。
他和她的电影,最初是关于时间和距离的一系列的小故事。
他第一次看见她,是透过青色的照片。她扎着辫子,单肩背着书包,背后是大片的绿色树木和大片的蓝色天空。他看着她青涩的脸,恍惚间像回到了大学里逃课的日子——他和同宿舍的狐朋狗友笑闹着穿过操场,迎面走来一位背着包去上课的女孩,女孩干净的如一朵百合花,在那样的午后像一缕清风,就这么悄悄地吹进了他的心里。
她在那张照片上写道,被沙迷了眼,谁来为她挡风。
他想,他要成为那个挡风的人。
那是2013年10月,谁都没有想到的开端。
当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接过她的行李箱,她轻轻地依偎着他。
对于第一次的见面,有着太多的想象,以至于当那一刻真的来临,所有的准备都变得苍白,就像那首歌这样唱着
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
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那是2013年12月,他和她第一次见面。
他坐在北上的火车上,她坐在南下的火车上。
这是从中国的南端到中国的北端,超过2500公里的旅程。
他看着窗外飞速逝去的风景,想着好兄弟那句最经典的“北上的火车没有况且”,想着明天就要见到的那个女孩。
她在出发的前一天,买了一双新鞋,想让他看到最美的自己。她哪里知道,最美的不是她的新鞋,而是她和他一起走过的街道。
2014年,五月,在还未炎热的北京,他们的影子重合在一起,被光线拉得很长很长。
她是个十分喜欢海的女孩子。
他告诉她所有他所知道的关于他大学旁那片海的故事。
她想到那个南方的小岛看一看,想触摸他埋藏在夏天里的那四年青春。哪怕这四年的时光里没有她,她也想多了解一些。
他想到北方去看看,因为他想真切的看看她背着包走过的小道,牵着她的手踩过满地的落叶;想看看她拍照的那个天台,用他超烂的技术给她拍上一张。
他们计划了从北到南的旅程,却遗憾的没有完成,只登上了南方的小岛。
他们一起走过那条“再见了,我爱你”的隧道,一起穿着拖鞋、捧着水果大杂烩穿过钢琴岛的街头,一起在夜色下狼吞虎咽地吃着海鲜。看着她极认真地吃着鲜虾的样子,他开心的笑了。
归来的前一晚,她突然发了高烧,他背着她,慌乱地奔走在小岛街头。盛夏的南方小岛,她伏在他的肩头,头脑昏昏沉沉,却是幸福的。
这是2015年夏天,另一个关于时间与距离的小故事。
他们的故事,已经放映了三年。
有过争吵、有过无奈。
她曾抱怨过没有人在晚上能送她回家。
他曾抱怨过没有人理解他早出晚归的疲惫。
但是,更多的是在一起的幸福喜乐。
2016年10月,他们终于能生活都在一起。闭上眼的最后一个人是他,睁开眼的第一个人是她。
家里有满屋的花草,还有一名新的成员。
那是一只有着天使的名字的阿拉斯加犬,因为在家里排行第五,所以也称作“狗五爷”。
狗五爷最喜欢的事就是肆无忌惮地咬他的手和裤脚,而她在一旁轻轻地呵斥。
现在,他和她的日常就是下班后他从西往东走,她牵着狗从东往西走。
然后相遇,然后十指相扣,然后牵着狗一起回家。
2016年,他和她,二人一狗,最幸福的生活不过如此。
他和她的电影,现在是关于时间的一系列的小故事。
他和她的电影,最后是关于时光的一系列的小故事。
这是最长的电影,哪怕用一生的长度都无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