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文字,属于特定的心灵。一百万人里没人懂,但你懂了。不曾谋面的彼此,便有故人瞻望的亲切。
比如我行大野,亲近自然本真,我只希望我一人,任何人的同行都是干扰。我这孑然的样子招来冷眼,你却用文字在那边呼应了。
我总是说家乡小河边的柳树是我的柳树,四十多岁我还是入冬便盼早春,夜梦新芽,心想枝软。我本是铁马雄心的粗汉,江湖不逍遥,山中难归隐,但经过柳树下那一刻,我竟想抓住柳枝,轻抚我的脸。少年心境,心不随岁月走。你把车子开到树下猛然停住的心意,也是如此吧?
我爱走上最高的地方,可同时看到大城和小村,进一步能想到首都和国外。哪里的人不一样呢?粗俗环游世界,到哪都是吃喝玩住,走遍天涯也如足不出户。我向往你那里冰雪在玉壶,我这里四季如黑白分明。你眼睛里笔下都是美,酷冷清绝也是美,而我的默默总落于肤浅。
我能感知你的呼吸,我甚至可预知你接下来的书写。冰净无尘,月华一轮,你太适合你那里的高洁气概了。我知道,你驱遣文字的本领远胜于我,而我每困于词尽言拙。一文连通,永世隔绝,这是当今的便利无奈,抑或是人类本身的幸运和不幸?
但,笔在手中,而意在心里。有限的生命,实在经不起每日过着的匆匆。我不知道明日的阳光,我能把握的只能是此刻窗前的光亮。窗外十万大山,无数豪迈,此刻属我,我心随它横扫万里,曲折百回。我得珍惜它,珍惜我的心境,我不敢挥霍和轻视。
耕种一生的土地仍是最爱,写不尽的山河总是梦萦。大河从我的北地缓缓而过,千年的滋养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南边是群山尽遮,我不知道我挥剑多少可以把它们刺穿?
我走着,感念你的呼应。这呼应又化为我走着的勇气,感激着生存与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