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女人大多爱麻辣烫,我是特别爱,这么多年一直爱,以致成了一种习惯,一分依赖,一个念想。
某年某月某个地方,走进一家钟爱的麻辣烫小店,半斤故事半斤心绪,加麻加辣煮成回忆……
一碗麻辣烫承载着我青春的种种,快乐,悲伤,沮丧,孤单……都有麻辣烫为伴。想象不到,如果没有麻辣烫的存在,我的青春拿什么来任性,凭什么来回味。
第一次知道有麻辣烫这个东西已经上了高中。学校门前开了一个叫“老四川麻辣烫”的店,一碗大概三四块钱,对我来说也是奢侈。所以那时吃一顿麻辣烫,绝对是顶级安慰。难忘的是高一时跟班里的一个男生去吃,我们聊着天吃着麻辣烫,跟他在一起兴奋又话多,喜欢和他说话,莫名的欢喜,我想当时我是喜欢他的。高二分班他学理我学文,高中时代的美好画面也就这样被定格了。
后来,那个陪我吃麻辣烫的男孩成了我初恋的哥们儿;后来,我成了他女朋友的姐们儿;后来,我跟初恋分手,高三那年戴完牙套忍着疼一个人去吃了一碗麻辣烫,咬不断的粉条,索性一口吞掉;后来的后来,我们在北京见面,他和他原来的女朋友,我和我的男朋友;现在,我们都从北京回到东北,在一个城市,两家人偶尔见面聚餐,还是好朋友。
上大学时,最爱的麻辣烫也在学校门前。我和室友们总是拉帮结伙的去吃,放假了要吃,考试了要吃,考不好要吃,考的好还要吃,谈恋爱了要吃,失恋了更要吃……东北的冬天走上很远的路,去吃一碗麻辣烫绝对需要勇气。拉开门帘搓搓手,热气扑面而来,我们有说有笑:某某同学不那么帅了,某某同学又分手了,某某老师作业多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我们青春正好,没有真正的烦恼。
大四我是最后一个离校的,拉着男朋友去吃那家麻辣烫,我吃着,他看着,放了很多辣椒麻油,吃到胃疼难受,吃到悲伤泪流。
零一年毕业,毕业就去了北京。一切都匆匆忙忙。从火车下来的那一刻,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家超火的麻辣烫店,那是北京的八月,又闷又热。在北京呆了一年多也没有看到过真正东北的麻辣烫,而北京的麻辣烫跟东北又不一样,只有路边摊才有,一串一串,好像只属于北漂一族,只属于都市夜归人。有时候下晚班,我会叫上老公,去宿舍后边的小巷里,吃上一顿充满希望的麻辣烫,夜深人静,不惧孤单。
在北京的最后一年,宿舍门前开了一家东北麻辣烫店,我无比激动,最爱的麻辣烫竟然开到了我家门前,当天我要了好大好大一碗,拍了麻辣烫,发了朋友圈。然而,“味道是东北的味道,为什么就是没胃口呢?”一度有些沮丧。过了几天我发现怀孕,月底就提前离开北京回东北了。在偌大的北京城,我的世界终究太小,没能盛下一碗我爱吃的麻辣烫。匆匆那几年,无处告别。
生了孩子之后,一直自己全职带孩子,一年,两年,三年。时光就像我掉下的一绺绺头发,被草草收走。除了凝聚在孩子身上的爱,自卑,烦躁,焦虑,在我身上此起彼伏。有时候会给自己放假犒赏——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一碗爱吃的麻辣烫……
前几天,去那对高中朋友家帮忙收拾新家,中午女朋友带我出去吃饭,我还是选了麻辣烫。一个没吃过的小店,装修的很温馨浪漫,我跟朋友说,这里可以约会了。朋友说:“这离一所高中很近,大概,高中生会来吧?看,满墙的留言卡片……”
我没看墙上写的什么,也许只是一个装饰,也许只是一个故事,总之跟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关系。路过而已。就像我们吃的这家麻辣烫,味道不错,跟现在街上其它的大同小异。可是我还是不能记起高中时的味道,也还是不能记起大学时的味道……过去的,都渐行渐远。
往后余生,依然钟爱麻辣烫,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忘记的是什么滋味,记得的又是什么样的人生。
亲爱的麻辣烫,你可曾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