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当初她凭空变出东西的能力,我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可是现在,这项研究真的不能再继续了!” 她是实验品,编号0,因为有隔空取物的能力被人带走,后又迷迷糊糊地穿越了,成了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奶娃。 刚出生,就遇上天灾,刚满月就被流放,所有人都说她是个灾星,家人却不信邪,背着她前往流放之地。 奶奶:“就算是灾,那这个灾,也是由我这副老骨头自己扛!” ...
小说: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
主角:幺宝苏秀
作者:茵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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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二带着两个梨去了隔壁村。
两个村子相隔不远,来回脚程半个时辰。
午时去申时回,回来的时候头上肩上披着厚厚碎雪,脸色黑如锅漆。
彼时甜宝刚刚吃过口粮,正被阿奶抱在怀里拍嗝。
“陈家那个老虔婆真不是东西!两个梨给她白糟蹋了!”
苏二人还没进门,躁着嗓门就开始骂咧,“现在家家户户猫冬,哪家都是靠的存粮熬日子,为了不让秀儿难做,我还特地避开饭点过去的,就这人家还怕被我蹭口吃的!帮她家干了两个时辰的活儿,眼瞅要吃夜饭了,话里话外开始唱着赶人了!说什么果子稀罕是稀罕,也就胜在解个馋,在穷苦人家还顶不上一口饭一口粥金贵,他们家每顿饭都是精打细算省着吃!娘的!从头到尾老子就没打算在她家吃她一粒米,受不得那闲气!”
何大香心疼男人,忙从堂屋角落拿出锅子架上火堆,给他热中午留下的一碗面糊糊。
灶房没了,一时半会搭不好,现在家里吃饭就直接在堂屋开伙,先凑和。
“娘让特地给你留出一碗吃的,一早猜到你得饿肚子。那个老虔婆!不留饭还让你白干活,把咱家汉子当白工呢!我看她省那一口能不能发大财!呸!”
苏二在廊檐下拍掉身上的雪沫子才进门,顺手把堂屋门掩上,在火盆子旁坐下。
融融暖意将身上寒气驱散,加上媳妇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还有三个娃子一哄而上给他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苏二顿时浑身舒坦,憋了一路的气也散了近半,“还是搁家里自在。”
穷是穷,苦也苦,但是在家里有人嘘寒问暖,心里骨缝子里都是暖的。
苏老妇抱着甜宝从房里出来,勾着凳子坐下。
这大冬天的,屋子被震得四处漏风,火盆边上比房里要暖得多。
她糙手小心将襁褓扯拉起来,避免娃儿见风,神色平静,“行了,往年哪回在她家吃得上饭?秀儿嫁过去后,家里有事她也时常回来帮忙搭把手,看在秀儿面上,不跟她计较这些。先吃东西吧,垫垫肚子。”
老娘发话了,苏二嘴唇动了动,到底把还想说的话压了下去,岔开话题,“怎么回来没看见爹跟老大?”
“拉柴火上集去了。”苏老妇道,“要是卖出去,换几个铜板,就能带点面回来。”
老妇眼底掠过淡淡隐忧。
柴火价贱,卖出一车顶多只能换六七斤黑面,撑死够一大家子吃个十来天。
家里粮马上就要见底了,这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开春。
忧思间,遥远处传来隐约哭丧声,呼号悲凄,声声皆是对现实的无力跟绝望。
苏老妇将叹息咽在肚里。
穷人的命,比柴火还贱哪。
火盆架上的面糊糊热了,气味随热气飘出来,粗糙劣质的面味儿并不好闻。
幺宝小脑袋扭动,往那方瞟了眼,豁了口儿的瓷碗应该是从坍塌的灶房里扒拉出来的,里面装着半碗稀拉拉的黑糊糊,糊粒粗糙,掺一点红薯碎块。
她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贫瘠的记忆里,也能翻找出点什么来做比较。
她小时候隔壁大娘家的鸡,吃得都比这好。
苏二端起瓷碗,避开豁口的地方,呼噜呼噜就吸溜一大口,热呼呼的面糊下肚,暖流在内腑晕开,有种全然活过来了的感觉,满足得咂嘴又眯眼。
至于黑面刺嗓子什么的完全不是事儿,大家都是这样从小吃到大。
幺宝静静看着,有点不明白看起来就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二叔吃起来那么香。
仅意识到,这个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穷得多难得多。
她收回目光,想了想,小手手伸出来,攥起,正准备挥一挥的时候。
动不了。
被另一只干瘦粗糙的大手包住了。
幺宝不解抬头,看向阿奶。
她反正不想做人的,死了以后她空间里的东西也会跟她一块被掩埋。
梨树上还有好多果子,她可以都拿出来,免得浪费了。
从出生到现在,这个家里的人对她都挺好,不打不骂,让她觉得舒服。
那她愿意给。
当是回报他们,让她体会到的那点暖意。
苏老妇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要不是幸好一晃眼看到那只小手手,现在家里又得下一场梨。
边上三个小崽子都在呢!
三四岁的小娃子还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到时候家里的稀奇一不小心被传出去,那甜宝就真要被人当妖怪了!
摁住孙女小拳头,苏老妇不动声色起身、回房。
进房后才松出一口气,大手在小手上轻拍了下,低声斥道,“这小妮子,你要吓死阿奶啊?不是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有大人操心么?阿奶知道你有好东西,那是老天爷的馈赠,也是有数的。宝啊,东西你先藏着,等家里真的难到撑不住了,你再拿点出来行不行?”
刘月兰在补月子出不得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言莫名所以,“娘,咋啦?”
“甜宝这丫头,刚在外面又想下梨了!这咋是随时随地能下的啊?”
“……噗嗤!”
下梨两字一下让刘月兰想到昨晚画面,忍俊不禁。
“小安跟小文小武这三个崽子年纪小,嘴不严,万一哪天搁外面说漏了,那要出大事的!”苏老妇瞪她一眼,“你这当娘的也心大,还笑得出来。”
刘月兰忙敛神情,忍笑,“娘,甜宝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哩,梨子虽然不比粥饭顶饱,但是拿到集上也能换银钱。寒冬腊月的,那么好的果子算得是稀罕物,镇上富户人家赶年关不都往家里摆上些当零嘴么?正好换了银钱也能给家多买点米面。”
本来刘月兰是打趣陈家婆子那两句算计话,结果说着说着还真是个点子,不由眼睛亮起。
苏老妇在她脑门敲了一记,“说你心大还真心大,甜宝那——都说是老天爷馈赠了,能随便吃随便拿?多拿了万一遭反噬,那折的可是我甜宝的福!”
甜宝亏在口不能言。
折什么福?想要都拿走!
我就想死!
怎么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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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妇看不懂小娃娃幽怨,实际上甜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总而言之,老妇耳提面命,以后不准她再随便挥小手手。
在苏老妇的认知里,万事有得必有失。
甜宝给他们的那些梨,背后不定得用什么来交换。
那她宁愿甜宝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娃儿,家里虽然穷苦,但是一口粥一口水的,总能把娃儿养大。
泼天富贵,不如喜乐平安。
屋外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风雪依旧,外出的人迟迟不见归。
苏老妇期间往外打望好几回,眉头越锁越深。
苏武三个闹腾的小崽子也渐渐安静下来,时不时往院外跑一趟,看看小路尽头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一股若有似无的紧张不安在空气中滋生蔓延,便是甜宝都感觉到了压抑。
入夜,破败小院亮起一盏油灯,灯光如豆,黯淡暖色氤氲。
院外传来动静,坐在火盆旁沉默的老少呼啦啦站起,拉开虚掩的堂屋门往外瞧。
“咋这时候才回来?不知道越夜越冷啊?东西要是卖不出去就先回来,夜路难走,没得掉进沟里——”苏老妇习惯性张口就斥,等看清院门口情形,脸一白,嗓子都变了,“咋啦这是?”
“娘!我爹摔了!”苏大背着苏老汉进门,两人皆浑身狼狈。
屋里人立刻迎上去,苏二蹿得快,抢先帮忙把老爹抬进屋。
苏老妇听得老伴摔了,又见他伏在儿子背上不见动静,已经慌得脚底发虚。
等进了屋子,灯光下再看老伴模样,险些站不住。
老汉瘦削脸上全无血色,颧骨跟额角还有被撞出来的青紫淤痕,摔伤的右腿在地上无力耷拉着,不能动弹。
许是察觉到吓着老伴了,苏老汉抬起头来,苍白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温声说,“别慌,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儿。喏,这是卖柴火换的半袋子面,拿去放好。”
“咱回来半道上木车打滑了,爹为了保住这袋面才摔的。”苏大闷声搭了句,没敢多说当时惊险。
雪地难行,他们回来的时候天黑了更不方便看路,木车打滑翻下斜坡,爹为了保住面袋子差点被木车砸中脑袋。
苏老妇眼尾发红,颤着从那只青筋虬曲的手中接过布袋,里面半袋子面粉沉甸甸的,她没有斥骂老汉不要命。
因为这袋面粉,是全家好长一段时日的口粮。
老汉保的不是面袋子,是全家人的命。
“老大,把你爹扶床上去,老二,你去请郎中,大香,烧锅热水。”吸了下鼻子,苏老妇再开口已经恢复冷静,嗓门依旧如往昔,中气十足,有条不紊,干脆利落。
被大儿子背进房的老汉闻听,还扭着脖子肉疼挣扎,“不用请郎中,我没事儿,别白废银钱——”
“你闭嘴!”
“……”
苏老汉立刻安静如鸡。
小辈们各自领着使命散去。
刘月兰在房里听到对话的时候就挣扎着下床了,这时候抱着甜宝刚走出房门,被老妇一声吼吓得打了个激灵,差点又缩回房里。
他们苏家从老到少,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婆婆生气发飙。
等婆婆去放面袋子了,刘月兰才靠近公婆房门口,朝里担忧轻问,“孩他爹,公公怎么样?”
苏老汉尚在嚷嚷,“没事儿没事儿!一个个瞎操心,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
苏大,“爹你就闭嘴吧,待会娘听到了你还得挨骂。一把年纪了逞什么强?”
巴掌拍肉的声音顿时啪啪响起,“混账东西!路上怎么跟你叮嘱来?让你别说别说,一回来就竹筒倒豆子!不是你多嘴我会挨骂?!”
刘月兰默默捂着女儿耳朵,哭笑不得。
搁这问不出什么来,刘月兰先回了房。
把闺女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她在床尾矮柜底下翻了片刻,掏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坐在床畔安静等了会,男人被恼羞成怒的公公赶出来了,刘月兰把男人叫进房里,打开木盒,掏出里面存放的一对银耳环递给他,“待会郎中来了,你把这个抵诊金跟药钱。家里这光景,娘手里肯定拮据,她又不是个会跟儿子媳妇开口的,你机灵些。”
苏大看着那对细耳环,五味杂陈,“媳妇,这是你的陪嫁……”
“我平时也不戴这东西,放着不过是死物,行了,别多话了,公公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知道媳妇好意,苏大咬牙把耳环收下,家里的情况也不容他拒绝,“爹的腿伤比较严重,腿骨可能折了……媳妇,这耳环我拿了,以后一定还你对更好的。”
“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你去看着公公,我不方便过去。”
“嗯。”
夫妻几句小话后,苏大离开,房里只剩下娘俩。
房外不安静。
三小只因为爷爷受伤了,闹闹哄哄的。
大人也里外忙活,烧水,给伤者擦洗,整吃食……
刘月兰心里静不下来,遂又把女儿抱紧怀里,似乎这样就能找到个支撑,心里更踏实些,“甜宝,爷爷受伤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娃儿,娘跟你一块祈愿,让爷爷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甜宝眨眨眼睛,不懂祈愿要怎么祈。
自己不会说话,不会走不会跑,唯一会的就是给梨子。
可是她唯一能给的,阿奶又不要。
人真是太奇怪了。
以前别人对她扎针动刀的想要她的东西她都不给,现在她自愿给了,居然有人不愿要。
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她看着阿娘:你教我怎么祈愿。
阿娘叹息看着窗外,“不知道你二叔请到郎中没有。”
甜宝:你别看窗,你看我,给你梨子可以祈愿吗?
阿娘,“希望你阿爷的腿没事儿,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人遭罪哩。”
甜宝:你倒是说怎么祈愿呀!
阿娘,“唉。”
……
母女交流失败。
甜宝眼睛一闭,扎进空间去了。
坐在硕果累累的梨树下,甜宝小手捧腮,仰头看着满树梨。
伤了腿要怎么治?要吃什么?
她除了梨什么都没有,这么一想,其实她什么都帮不上阿爷。
那个看着她时会笑眯眯的,眼睛很慈祥的老头儿。
这时候甜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实验室那些穿白大褂的还拿她研究了好几年,真是一群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