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最近大家一直在讨论同一件事。一个明星的离开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都在唏嘘,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一个在荧幕上看着那么阳光,笑起来露出一颗可爱小虎牙的大男孩怎么说就遭受了这样病痛的折磨。沉痛哀悼怀念了几天,静下来想想,一个鲜活生命的消失如此巨大的代价到底在点醒我们什么。

抑郁症,和很多人一样,第一次听说便是“半年不见听说你抑郁了”,那时候小,看些青春小说也总是把郁闷、忧郁挂嘴边,总以为这就是心情不好的另一种说法。几年过去了,通过各种途径逐渐了解这个病魔的可怕之处,也偶尔会看到新闻里不幸的人被它击垮。早上,看到报道,证实了这个可爱的男孩也没能禁得住它的侵蚀,转念又在想,我们的小崔老师真是厉害,不仅打败了这头怪兽,还开辟了新人生领域。然后,我又会想,假如,我是说假如,当初的崔老师就这样倒下了,这些现在还在他微博下面肆无忌惮辱骂的人们会不会像今天怀念这位明星一样开始细数崔老师的好了呢?人呐,还真是一种有意思的生物。就比如,娱乐界的另两位当事人好友因为没有发微博悼念就遭到网友的群体炮轰。这些同学们,你要明白,社交软件终归是个软件,它仅仅是表达你言语的不知道多少分之一的途径,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这就好比你某位亲人或是朋友的葬礼上,你因为太过悲伤连放声大哭的勇气都没有,只剩默默放空的时候,旁边一个路人经过,指着你的鼻子道:一看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这时你会怎么回应?其实,更好的回应是另一段沉默。不懂的人又何需懂,沉默是最大的蔑视,有滚多远滚多远吧。

今天,在网上看见一个关于抑郁的小测试,发现好多选项居然和我挚友经常和我聊的话惊人的一致。这个姑娘,她是一个在大家眼里让人羡慕的女孩,家里的独生女,家境殷实,父母恩爱,一毕业当我们还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时,她已经在父母的安排下,拥有了一份国企的铁饭碗,在我们想挤破脑袋留下的城市有了自己名下的大房子,汽车,每天衣食无忧,生活安逸。然而就是在她工作的一年中,她的负面情绪越来越严重,每天不想上班,不想出门,不想和任何人交往,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她说生活失去了乐趣。那时候听她和我抱怨,我就像多数人一样宽慰她,你就是生活太顺了,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用你去努力争取得到,生活自然没了方向。我说,要不你给自己找点副业吧,干点什么,让自己忙起来,不管做什么,你爸爸肯定都会支持你的,所以我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她说:每天躺着。说实话,这个答案却是让我有些惊讶,一个20多岁的女孩,年轻,漂亮,富有,想做的是可以很多,即使她说环游世界,我都认为这是个不错且对她来说是个可以实现的梦想。然而,她告诉我,她的梦想就是每天躺着。我说,你每天工作很累吗?当然不,你能想象的,国企,没人在意你几点上班,到了单位都可以把脚放在桌子上,喝着酸奶看一天电视剧。但是,我还是不想去上班。你单位同事和你关系不好吗?我们没有任何利益纠葛,每天聊八卦,看美妆,我同事还给我做早餐呢。可是,我还是想每天就在床上躺着,谁都别来,我妈都不要来打扰我。后来,我说你养只小狗吧,它陪陪你,你照顾它,给你天天找点事做。

狗市上,她买了一只白色的小比熊,两个月大,特别可爱,起了个名字叫多多。我说,以后你就是多多的姐姐了,是她的依靠,她只有你,你要好好照顾她。起初几天,她带着多多去体检,遛弯,买狗粮,俨然成了一个合格的主人,我心想,这个主意好像还不错,有效果了。过了些日子,视频的时候我说,快把多多抱过来给她姐姐瞅瞅,她说,多多被我关阳台里了,她太吵了,总是让我抱着才不叫,还拉在我床上了。再后来,我到h市,在微信上说我终于要去看我亲爱的多妹了,她说,你别来了,多多现在浑身臭味,挂着好多粑粑,我已经不想碰她了。我以为她只是在夸张,懒得带她出门,就催促说,别啊,丑媳妇早晚也要见公婆的,我还给多多买了礼物呢。最后,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还是见到了那只小比熊,怎么形容,她已经瘦到好像轻轻一碰就能倒下的样子。她说,你可以抱她了,我妈今天来了,给她彻底洗了个澡。她说话的时有点惭愧和无奈的笑了,这时我还能看见她爪子附近的白毛里还留着一点粪便的痕迹。她说,我妈今天看见多多说,她就差喝自己的尿解渴了。我抱起多多,小心翼翼,摸摸她的小鼻子。那天晚上回去,她半夜发微信说,多多好像要死了,不叫,也不怎么睁眼,还吐血了。她还说,多多要是能挺过今晚,我一定明天一早就去带她看医生,我都哭了,我以后要好好对她。一夜过去了,幸运的是,多多果然是吉狗自有天相,熬过去了,打上点滴慢慢好转了。后来,她妈妈把多多带回家了,说实在不忍心这么大点的小生命在这受苦。前些天,她给我发她妈妈拍的视频,多多已经长大了好多圈,在屋里到处乱窜,还学会坐下了,特别棒。

今天给她发这个测试的时候我说,你看,这里有好多都是你说过的原话“我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我特别想死”,还有“我觉得自己很丑陋”。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我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说她是个典型的白富美,长发披肩,双眼皮,白皮肤,一米七几的个子给她一双又细又长的美腿。她却总说,我觉得自己好难看,而且越来越难看,同事们聚会一起照相的时候我都不愿意抬头,我觉得自己是最丑的那个,我甚至都不愿意照镜子。

我记得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个小手机,那种全键盘的非智能机,连前置镜头都没有,但是有一天我翻手机里的相册是发现了好多我俩的自拍,在宿舍,在教师,手机背对着我们,留下了特别多的回忆,而她在那些照片里也总是一脸笑容。我说,我发现你现在好像都不爱拍照了,过了一会,她说,我一年多都找不到一张自拍了。后来,我们慢慢回忆了她这一年多的变化,结论就是她可能是真的生病了,应该立刻去就医。为了不上班,她妈妈给她弄了张病历,现在在家休息了快一个月,我说正好趁着这时候去医院看看,如果真的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明天,别拖,明天就去,上网挂个号,能早不晚。这时,她说,我要怎么和我妈说,我妈始终不认为我是有病,她总嫌我作,说但凡我要的她都满足我了,还在这瞎折腾什么,有一天,我把她逼急了,她说“你要真有本事你现在就离开我去死”。听到这,我想起昨天看的一篇文章,讲的是抑郁症(当然,我并不确信她就是得了这个病)治疗过程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得不到他人的理解,更何况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明天早上,希望她能按时去就医,我当然希望能听到一个好的结果,告诉她可以安心回家慢慢调整就可以痊愈,但即使事与愿违,就算没人理解,我也要陪着她,慢慢努力,打败病魔,重新在她脸上看到灿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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