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他

皇上今天的故事让我突然想记录一下当年的同桌,同桌的他。

那年我上初中一年级,十三四岁的年纪,懵懵懂懂。在几本琼瑶小说的启蒙下,我情窦初开。

一个男生不知何时闯入我的心扉。多年之后才意识到也许因为那个男孩的神情或个性有些爸爸的影子,而女孩总是容易被类似于父亲的男孩吸引。

开始只是暗暗地留意,默默地牵挂,无趣的校园生活似乎有了不同的意义。一次老师临时调座位,在调整了一批同学之后,仍然抻着脖子摸着下巴来回扫视,最终让我和一个女生对调,天呀,我居然和那个男生调到了一起,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成了同桌。

虽是同桌,其实只是两张小桌子拼在一起。当时学校条件有限,班里的课桌由两种桌子拼凑成,一种是连在一起的双人课桌,一种是拼在一起的单人小课桌。我和他用的便是那种单人小课桌。我当时多希望坐的是连在一起的桌子,因为那样他就没法把自己的桌子拖远,和我离开那么远的距离。

每天上课前按老师要求把桌子对整齐,是我很期待的事情。这时我们的桌子会保持一会儿亲密距离,可是不久他就会悄悄把桌子拖远,特别是在自习课,甚至都要靠到过道那边的桌子,和别人同桌去了。我虽然内心无比希望能离他近些,可女孩的矜持和倔强让我毫不示弱,拖着自己的桌子往另一个方向靠,然后眼睛余光衡量两个桌子之间的鸿沟,默默地伤心。

偶尔,在老师的高压下,两张桌子要保持几节课的亲密接触,我和他也近在咫尺,甚至翻翻书包或者写作业时胳膊肘会有一瞬碰在一起。顿时会突然感觉一股电流从碰触的那一点开始窜过全身,大脑也就无法顾及其他,只是去关注那股电流一波波地流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上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假期总是很漫长。我对他的情愫一天天浓郁。可就在这时,老师再一次调座位,我和另一位女同学调换,我们同桌的日子嘎然而至。

已经沉甸甸的心经不起距离地牵扯,我把对他的情感融进几行小诗,揣在口袋。可是好几天我找不到机会也没有勇气给他,写着诗句的小纸条在口袋里快被攥破了。就在犹豫纠结的时候,老师突然宣布,因为一些意外情况,学校要提前放假,这一下就是4-5天不用到校。

全班同学都为这意外的假期欢呼,我却一下子慌了,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分离和看似遥遥无期的等待。看着他的背影即将随着人流走出教室,我赶紧掏出那张纸条,茫然地塞给当时的同桌男生。男生莫名其妙地正要打开,我赶紧制止,然后指指他即将消失的身影,说给他的。

男生高喊着他的名字,挤过人流,在门口交给他那张纸条。而我只是木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日子,只是大家似乎都知道我对他有意思,不时有男生对他起哄。而他总是红着脸赶紧躲开。我的心起起伏伏,日子过得少盐寡味。

后来隐约听说他和另一个女生的绯闻,我吃惊之余也无力去求证,只能默默地祈祷这只是流言。

刚升入初三,他却突然辍学去参军了,从此好多年没再见过他,也没有了他的消息。我人生的第一次单相思象风筝断了线,没着没落地在青春的天空越飘越远,只留浅浅的痕迹。

多年之后,当我们都已步入中年,各自有了家庭,为人父为人母之后,借助网络,我们又重逢了。短暂的激动过后,褪去了年少青涩的我们,时常回忆那段共同的日子。

他问我,给他写的那首诗什么意思?我坦然,喜欢你呗,难道你不明白?他嘿嘿。他说,听说他请假没去上课的时候,我不让别人坐他的位子,谁坐跟谁急,还抱着凳子不放。我笑,真的吗?也许。他还说起当时和那个绯闻女孩的种种烦恼,他说那时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感情的事,只觉得麻烦。去当兵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一次微信里闲聊,明显他喝了不少酒。他说,喂,我想说……,我直觉他会说些不寻常的话,有些心慌,也有些期待。他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然后说,如果当年我们俩要成一家会怎么样?我在手机前有刹那的愣神,年少时倒也傻傻地憧憬过跟他结合,象爸爸妈妈一样幸福地生活。可是多年以后的这种情景下,注定只能呵呵。

然而,与曾经单相思的对象如此回忆青春,何尝不是一种温暖的交代? 在经历了青春的激情,中年的历练以后,再回忆那段青春,如同萃取后的美酒,单纯褪去了青涩,浓郁中散发着芬芳。

时常会想起青春的时候,想起同桌的他。同桌的他永远青春,青春永远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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