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在这里教书,我们在这里读书
每次回到老家,路过我们村子旁边的这所小学——杨礼沟小学,我就会想到我小学的岁月,回忆起那时的人和事。
我没上过幼儿园,也没上过学前班,一上学就是一年级,就在老家的这个小分校点上学,学校离家有一里路,每天早上六点到校早读,八点放学,回家吃过早饭后,一蹦子奔到学校,我总是班级里第一个到的。坐在座位上呼呼喘着气,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放到桌面上,抹一下脸上的汗珠,就开始写小字,大字了,那时候一三五写小字,二四六写大字,大字就是毛笔字,大字与大字之间还要填写小字。这是早饭后的常规作业。常常是在中午上课之前就把该写的这些作业写好上交了。等着第二天看看老师给吃个甲还是乙,还有丙等的,我的写字作业多数是得到甲的,偶尔也会得个乙,被评为丙几乎没有。我的字就是从那时练好的。
三年级时教我们语文的是一位年轻的男教师,叫杨铁军,他上课激情饱满,我们都说,他上课劲儿大,讲得清,能听懂。我记得我还在二年级时,一下课就去趴在三年级教室的门口听他讲课,有一次,他给学生讲《赵州桥》一课中的生字,智慧的“慧”字,他教给大家说“记住这个字,双丰雪心”,顺口溜,我在门外听,一下子就记住了。我听的入了迷,忘记去厕所尿尿,等到上课钟响了,我才匆匆忙忙往厕所跑,又急的尿不出来,憋的满脸通红,最后还把没尿完的泡泡滴拉到裤腿上,弄得进教室都弯着腰,弓着腿,像个夹着尾巴狗,惹得同学们嘻嘻笑。
杨老师在我四年级时改教数学,会教学的人教什么都能教好。他讲数学课,思路清晰,通俗易懂。讲课时,总是不停地在讲台上从这边跨到那边,他的腰间绑着一条钥匙链,系着一串子钥匙还配有一个用塑料细绳编织的小工艺花,他每跨过一大步,那串钥匙和那朵塑料花就跟着呼啦呼啦响,虾米音乐一般,那就是那时最时尚的配置了。二十多岁的杨老师,精力充沛,又加上教学上心,我感觉听他的课很爽,总想上他的课。杨老师对学生要求很严格,也一视同仁,我们做错了题,他给你讲一遍,你再做错, 他就要大声训斥你,有时急了还用手中的木制大三角板打你的屁股,我也没幸免,可这是我爹交待过的,说如果我不好好学习该打就打。杨老师上数学课总是讲半堂,留下半堂叫我们练习,演板。有一次,我们班上一个姓王的女同学,杨老师叫她去黑板上演板,题目是过直线外一点画直线的垂线,她一时紧张,怎么也画不出来,杨老师给她讲了一遍,又示范了一遍,她还是画不垂直,我都替她着急,但是我想老师不会打她,因为全班就这一个女生,结果杨老师照样用三角板敲敲她的头,看得出又恨又轻。真是一律平等啊!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感觉到是在体罚我们。
四年级数学我觉得是我学得最好的时候,现在回忆起来最感兴奋的就是考试,杨老师每周星期六(那时是单休)就要考试,他把题目抄在黑板上,我们抄在考试本子上做题,星期日他再加班改出来,星期一公布成绩,我总是99或者100,看着那鲜红的对号和鲜红的分数,我感觉那就是盛开的牡丹花,能嗅到芳香,那个时候没有人要求周周清,杨老师就是周周清的,一节一小结,一周一考试,不遗留,不拖拉,他就是这样踏踏实实教我们的,在全乡抽考时,我考了全乡第一名,那年教师节,教办室奖给杨老师一把黑色的小阳伞,还是自动的,这在那个时候可是高档的商品啊!他高兴的逢人就说:“这可是相波给我争取的。”他太谦虚了,是他自己认真工作,取得成绩换来的。
随着形势的变化,民办教师允许考试转成公办教师,我记得他每天早上和我们一样,捧着书,朗朗而读,有时在书上画,有时在本子上算,有时捡一个小石头,在石板上默写古诗,默写时事政治。天不负人,杨老师终于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内乡师范。那一年,我也离开了我的母校——杨礼沟小学,以全乡第三名的成绩到庙岗初中去上学了。
星转斗移,时光匆匆,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名操全乡的杨礼小学,因小学中心化的辐射,因城镇化建设的掠夺,已经人去室空悄无声息了,只留下两座还算完好的房屋在这里诉说着历史的沧桑,见证着曾经的寒窗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