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路边景色尚好，杨柳青青，樱花正灿。阳光甚好，槐花飘香。掐指一算，得，明天该给母亲大人回个信儿了。
仔细想来，这次离家接近过了月余。期间与母亲主动联系，再加母亲今年主动联系共计十次。与以往相较稍多了些，但着实不太多。
为什么我突出母亲主动联系呢？因为今年我刚刚交给了母亲用智能手机视频联系。没有念过几天书的母亲，死记住了几个步骤，生涩而又小心翼翼地触动着我胡乱点击过的屏幕。每每接到母亲的联系，只能望见她半边额头，抑或是头顶上雪白的墙面。
母亲这几年越发老了，老得我心里隐隐作痛。我有幸看见了她二十岁结婚时单单地一张照片，母亲很是漂亮。短发，秀气、靓丽而又温柔。
在同龄人的母亲护肤化妆品保养的时候，母亲只是清水洗脸便顶着太阳抑或月亮上班又下地干活去了。多年的紫外线照射，破坏了天生皮肤白皙的母亲的靓颖。脸上的皱纹，黑漆的面孔与手臂是记载着母亲过往记忆的烙印。
母亲前半生的命运有丝多舛。父亲也就是我的姥爷，在她未出嫁的时候就已经离去。家中孩子众多，她与我大舅年龄相差二十二岁，一代人的差距。自小便领着哥哥姐姐家的孩子度过，以至于现在她还说过有些讨厌孩子。若不是当初要照顾家里，她还是有机会读几年书的。她平淡地和我讲述着，就如中年丧母，姥姥去世，她让一家人瞒着我，甚至我到家时依旧笨拙而又善良温柔地掩藏着神思。
出嫁了，婆家有婆家的事情。在家时，母亲是像男劳力那样自己收拾四五亩地的，自然家中的饭食是没办法自己操心的。来到婆家，想念包子，粽子，自然不会。婆家这边的人却是冷眼相待。接着，生了我，强硬笨拙地留下差点一出生就被送走的女儿……
一件又一件事，母亲独立而又坚强却又笨拙地撑了过来，又带着我们一家人继续走下去。
不输给风，不输给雨，坚强而又独立。
不想罗列什么曾经发生过的糟心事了。毕竟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母亲的话谨记在心：“人还是要向前看的。看吧，你们都长大了，他们终究会老的，咱们家的日子也终究会好的。”
薄田三亩有余，解馋果树可数。桃花梨花可爱，瓜果蔬菜都在。不过有限生涯，只是寻常人家。
母亲没办法用言教，只能身教。和大多数农村妇女，和大多数母亲一样，母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教导着弟弟和我。踏踏实实地干活，别让自己太吃亏，更别让别人家吃亏。最朴素的需要，最朴素的身教。当村子里每每和母亲打过交道得人，夸赞弟弟和我最懂事的时候，母亲就连眉眼里都藏着得意。
“妈不图别的，你们两个能够争气就成！”
妈妈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神色难掩欣慰。儿女若是出息了，有些无法言说的苦，也就不苦了。
用双手掂量生活，重视果实而别过多地重视花朵。
略想了一天，别人将母亲比作各式各样的花，而且言之凿凿，动之以情。而我老毛病又犯了，想了想母亲与我相伴的生涯中，真的没有突出的可比性，直接可以借喻的，犹豫不决，思来想去，无法决断。
桃花？三月里与母亲通信时，确实也说过。家中一亩田地的桃花开得争艳，不会拍照的母亲，骂着不解风情地父亲，为在外不能回家的弟弟和我拍了几张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实景图。开心地给我分享，从别处来的游人在自家田地拍照留影的趣事。可是，桃花虽好，却也稍稍过艳。它与母亲如水温柔而又刚烈地性格到底是有几分不配的。
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母亲的性格应该是洁白无瑕的。早些年的时候，母亲性子热心而又急躁的。敢言不敢言，敢做不敢事。哪家婆媳关系有了矛盾，媳妇儿或者婆婆与我母亲交好的。母亲总会热心地开导她们。但事实无绝对，有些人有些事，也不是能一个外人说开的。一来二去的，到底是有些本来很要好的婶子大娘责怪起了母亲。母亲渐渐地不再出头奔波这出力不讨好的活计。
想来想去，还是比作自家的苹果花比较好，这个稍微相称。性甘而温，又耐寒，别样清香。虽不引人意，却又透芬芳。
春日抽芽打苞开花，夏日青涩果实遥挂，秋日枝头果私语，也可再次抽枝发芽。
翻了翻空间相册，找出了去年中秋十分收获时，看到的不同寻常的景色。果实与花苞同挂枝头，也算是别样一景了吧！我还庆幸我是农村孩子，要不然也不会看见其中之景。
想起了每次回家，自己都会不知不觉中，跟在母亲身后，边走边说着自己经历过或听说过的趣事，念叨个不停。从里屋追到外屋，从外屋追到下地干活。我们两个妥妥的交换这两人各自的信息，不至于让任何人脱离自己的生活太过。
母亲如花，最普遍的表达是康乃馨，玫瑰一类的吧！可是而又可惜的是，她的女儿没有买给过她，她也不懂这些花的含义。回家时，找个时间与她背靠墙角谈话时，一定要告诉她。“妈，我把您比作苹果花，虽然也不太像，自作主张写了一篇文章。你会不会打我啊？”
老妈肯定会一边盯着电视剧，一边笑着，笑骂我几句。
妈，中午给您打电话。
“下周我会滚回家！你要给我多做点好吃的！”
母亲，您的前半生有一半的时间我没有参与，另外一部分的时间，我曾反叛惹您生气。以花喻您，笨拙如我，着实找不到相称之物。幸而又幸，我已经长大，可以分担您的一点劳苦。我比较贪心，愿您似桃花般灿烂，生机勃勃；愿您如梨花半纯真，灿烂明媚；愿您像苹果花一般诱人芳香，可爱甜美。但最愿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