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吵醒了睡梦中的我,翻身将头埋在枕头里,支起了一直胳臂,耸拉着没有方向的摸了摸桌子,手指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在桌上乱闯,终于找到了手机,关上闹钟。
五分钟后......十分钟后......半小时后......
“啊......”一阵绵延的舒畅声从我的身体里传来,像是嘴里含着棉花糖一样,睡眼朦胧的伸了一个懒腰,温暖的阳光斜过百叶窗打在白色的被子上,摸了摸嘴角,还好,今天没有留口水。
下床,光着脚走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杂乱的长发像野草一样蔓延在头上,惺忪的双眼半眯着,面色微黄、暗淡无光。我捧着水用力的揉了揉脸,刺激着血液充盈在脸上发红。
空旷的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一只猫。屋子里很暖,但是身体深处却感到有些凉。
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孤独的屋子里多久了?
穿了一双白色板鞋,淡蓝色微微发白的休闲裤,黄色碎花卫衣,白T恤,头发随意的散乱着。
没有吃早饭,但是在橱柜里拿出了猫粮,招呼着懒懒的肥猫吃饭。
“早啊。”我开心的笑了笑。
肥猫没有理我,自顾自的吃着,懒洋洋的尾巴轻轻的扫啊扫。
“我走啦,你好好的在家待着,别乱跑。”
肥猫眯着眼睛卷曲成一团,躺在沙发上,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出门的时候路过桌子,看到了上面的家人合影,愣了愣,摇摇头,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气很好,可能临近初秋,微风稍稍有些凉,悠闲的树叶打折卷从树上缓缓落下,透过层层树梢看向天空,太阳好亮。
屋外一位头发灰白的老爷爷悠闲的打着太极,我走向前去,亲切的问候了一声。
“早啊,爷爷。”
老爷子看了我一眼。
“please speak English.”
“爷爷你的中国功夫学的不错,加油!”
外国老爷子眯着眼蔑视的看了看我,闭上了眼睛打太极。
我在芬兰留学,这里地处北纬60度到70度之间,位于欧洲北部,冬季严寒漫长,夏季温和短暂,全国1/3的土地在北极圈内。像今天这样舒爽的天气不可多得,一定要好好享受。
拿出手机叫了Tony,他昨天就说好要和我一起去西贝柳斯公园听风。听风......昨天听到Tony说得时候,脑子一阵抽搐,怀疑自己蹩脚的英文是不是听错了,去公园听风?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昏暗的天空下空气混浊,黄的大风呜呜的猛烈吹着树木摇晃......好像只有这时候才能听到风的样子吧。
Tony是一个白人小伙,浅金色的短发微微卷在头上,碧蓝色眼睛大大的,眼窝很深,鼻梁很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年龄的他竟然还有雀斑,不过笑起来挺可爱。
他是我来到这个国家的第一个朋友,也是非常好的一个朋友,很多时候我感觉到孤独,都会找他去消遣一下时光。不过因为地域与人文因素影响,我和他总是不能很好的在内心深处交流。
遇到我的时候,他埋怨着:“Are you a pig? Get up so late.”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歪着脑袋看他。
“I don't know what you said just now.please speak again.”
他低着头嘟囔。
“Fuck...”
或许今天是个好天气,公园的人挺多,来来往往观赏着周围的景色。
Tony高兴的向前走,招呼了我一下,走向了一座雕像。
它由600根空心钢管组成,呈波浪状排列,约有6.5米高,酷似一架巨型管风琴,风吹过之时,这架“管风琴”会发出悦耳玄妙的声音,与周边的花草树木交相应和。
我走向前去,踮脚摸了摸钢管,开心的在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管风琴”的声音。
终于明白了Tony说的听风的意思。
微风掠过,轻轻拍打着钢管,不远处树上绿色的叶子伴随着风的节奏轻轻的晃,摇摇曳曳抖擞着精神。
听着听着,突然感觉自己身处在故乡的麦田里一样,微风荡漾着着麦浪,我张开了双臂,闭着眼,深深地呼吸着大自然的气息。异样的情绪在我的心里出现,我开始怀念家长的味道。
听着耳边悠扬的风声,抬头才猛地发现,此时太阳已经远远地斜挂在淡蓝色的天空,呈现出病态一样的白,不刺眼,凉凉的,但却仿佛能灼伤我的灵魂,心里不自觉的感到空空的。转头一看,Tony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周围的行人也渐渐的离去,只留下寂寥的空旷。
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个孤独的稻草人,在明亮的天空下的身躯里有一颗腐朽的心,不自觉的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家人,一时间手足无措。
剩下的下午时间我都在公园里行走,想让周围的景色进入我的灵魂,努力让自己感觉到家乡的一些味道。异国留学最是悲凉,心仿佛皱皱的打了节,找不到解开的地方。
看着周围的路人结伴同行而去,开心的聊着天,我努力压制着的思乡之情终于爆发,身体微微抽搐,Tony高兴的从远方走来,和我打招呼,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转身说了声“bye bye”,在Tony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走远。
在家乡登机的时候我没有哭,反而是姐姐抱着妈妈哭的稀里哗啦,爸爸沉默着替我拉着行李箱。空旷的大厅行人走走停停,每个人都是一副奔波的样子,而我不是奔波,是在生命里的一次远行。
上机的时候除了不舍的心情之外,是充满新奇的憧憬感,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那么伤感,现在却悲痛的不行。
走在回去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行人寥寥的街上,微风,孤独,组成了异国的模样。街旁灯光昏暗温暖的店里,咖啡,烛光,花儿映照在窗上,跳跃出几抹红光.....
没有刻意,只有随心,我向这温暖的异国低了头,慢慢的走。
回到了住处,开门走了进去,发现沙发上蜷缩着的猫抬着头看着我,像是在等待许久未归的离人,而后放松的低下了脑袋。
我走到屋里,打开了一瓶威士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抚摸着猫,一只手拿着酒。
不知道想着什么,看着窗外寂静的黑色,思想却飞向了远方,飞出了小镇,飞出了海洋,飞向了那片熟悉的陆地。
故乡,这两个字像是会呼吸的烫的疯狂,充满了自由和星光,我以最忠实的姿态向你臣服,你的气息在我的血液里流淌。
我想遇到你,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一深一浅的走着。
脸色微醺,酒精冲上了头顶,口耳里满是火山热海,脑海里是漫山遍野的迷雾,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
抱着猫,沉沉的睡在了沙发上,空空的酒瓶在我的身旁。
这个夜,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