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法
文/雄关漫道
一朵小黄花开在路边,开得恬淡,怡然,与世无争。几只蛾蝶蜜蜂围着转了几圈,复飞到别的花丛。风来她含笑,雨至她点头;不与他花争艳,不向杂草耀炫。日光和雨露一点儿没少分享,开得极安然。
我在想,能开到庭前的花毕竟不多,如果开在野外,这是不是最好的活着方式?开得过娇,不能抗击雨雾风霜;开得过艳,又怕被哪个爱慕之人随手采走。好点儿的人回家插入花瓶,显摆两天;不好的,掐下来看一看,闻两下,随手弃在路边,人来车往地碾作尘,早早谢了幕。
一棵树长在深山,枝不繁,叶不茂,干不直。蓝天白云地看着,风声雨声地听着。有鸟雀栖枝,有蜂虫萦绕。长得极洒脱。
我在想,这树若是作了景观,虽说常被人移来挪去,需不停地适应各地风水,毕竟人们还会精心呵护,锄草剪枝,追药施肥,若无啥大的天灾人祸,便能终其一生。但大多数树是没有这么幸运的,有的拼命地与同族或异种争夺生存空间,往高处伸,往粗处展,不久便被人类砍了,伐了。整成一根栋,一棵梁的,说好听的是成了材,说不好听的是要了命。有的也不着调儿,张牙舞爪的,胡乱舒枝,四处伸展。被人一刀砍了,作了柴火。所以对于树,最好的方式是不能长得太直,不能长的太粗,适当的时候弯一下身子,既成不了材,又当不了柴火,也能终了一生。
猪的悠闲终究不如狗的狂躁。吃饱了,睡一觉,晒晒太阳再吃再晒。终于晒出了一身的膘,睡过去便再也不会醒来。
狗则不同,动不动便呲牙,对花对月对空气,对鸡对鸭对人类,甚至于对同族。高兴的时候叫,不高兴的时候也叫,喧嚣了自己,麻痹了主人。也便能在茅舍旁谋得一狗窝,一日三餐吃的对狗来说不错的膏粮,狗子狗孙的延续着香火。不用再去吃屎,去流浪,舒适终了一生。有乖巧的,长得奇特的,还能登堂入室,甚或与狗主人同榻而眠,成了狗主家的贵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诸如花草树木家畜之类的这样,人生又莫不是如此?
思想激进,常于古人与当下的,往往被定义为异类,必伐而诛之。诸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之流,思想深邃如夜空的星星,有些观点到今天仍有争论,更不用说三千多年以前了。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的,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这是苏格拉底的名言之一,他自己却没能履行自己的名言,毅然饮下了那杯毒汁。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闪光的肉体,却又遗失了多少灌顶的哲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