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红香圃射覆，宝钗姐妹双输贾探春，向世人证明薛家与贾家差距太大

趣侃红楼337：抓阄行令，芍药栏群芳祝寿，射覆拇战，红香圃猜拳行令

贾探春要给平儿过生日，在大观园芍药栏红香圃命柳家的准备了几桌酒宴，中午约齐了众人，一同庆祝平儿、贾宝玉、薛宝琴和邢岫烟的生日。

众人一呼百应全都到齐，薛姨妈因为“不合群”，提议去外头厅上休息，顺便看着外头让小辈们自便。于是，送走薛姨妈后一群人就真的自便起来。

（第六十二回）探春等方回来。终究让宝琴岫烟二人在上，平儿面西坐，宝玉面东坐。探春又接了鸳鸯来，二人并肩对面相陪。西边一桌，宝钗黛玉湘云迎春惜春，一面又拉了香菱玉钏儿二人打横。三桌上，尤氏李纨又拉了袭人彩云陪坐。四桌上便是紫鹃、莺儿、晴雯、小螺、司棋等人围坐。当下探春等还要把盏，宝琴等四人都说：“这一闹，一日都坐不成了。”方才罢了。

红香圃的“红香”突出女儿群体。当初贾元春不喜欢“红香绿玉”，将之改成“怡红快绿”。对“红香圃”却网开一面，显然只在意“绿玉”二字。

薛宝钗也提醒贾宝玉元春不喜欢“绿玉”，建议将“绿玉春犹卷”改成“绿蜡春犹卷”。

绿玉就是黛玉，红香圃没有绿玉而被保留，凸显出贾家众人对宝黛姻缘的各自立场。

红香圃的保留代表元春支持金玉良姻立场，要与后面酒令对看。

闲言少叙，薛宝琴和邢岫烟是贾家客人，又是寿星理应上座。酒宴以平儿之名由她坐东，贾宝玉陪坐西边下手。

贾探春是“主人”，拉着鸳鸯打横对面作陪，凸出鸳鸯的地位。

二桌是老班底，钗、黛、湘、迎、惜，她们最自在，拉着香菱和玉钏儿同坐。

香菱是薛蟠的妾，算“小表嫂”。玉钏儿则是第一个拿二两银子月钱的丫头，地位就抬升比彩云彩霞高了。

而这一桌注意，大都与“莲”有关，都可怜。

三桌是尤氏、李纨拉着袭人彩云陪坐，王熙凤如果在的话，她也在这一桌。

没有长辈的好处是嫂子小姑子可以同时坐下吃饭。长辈要在就不能如此乱坐。

袭人是贾宝玉的准姨娘，彩云与贾环大家也心知肚明。这一桌都算“妯娌”了。没有王熙凤，剩下的人不排除日后都“侥幸”。

四桌才是丫头们，紫鹃、晴雯、莺儿、小螺、司棋、入画等人都在这里。

薛姨妈离开后，年轻人都是“不讲规矩”的，索性主子奴才乱坐“放肆”才有意思。

古人酒宴多是娱乐性质，不以吃为主。她们又不兴歌曲娱乐，行酒令助兴就是必然。

之前金鸳鸯三宣牙牌令，冯紫英酒宴［悲愁喜乐］酒令，元宵节讲故事……都是酒宴必备节目。这次也不能免俗。

然而这次人多，素质又良莠不齐，行什么令就难住了。于是听从林黛玉的抓阄提议。让香菱写了二十多个酒令，请平儿抓出一个，结果就有了酒令的老祖宗“射覆”。

据《汉书·东方朔传》：“上尝使诸数家射覆。”颜师古注曰：“于覆器之下置诸物，令闇射之，故云射覆。”

射覆，“射”为猜度，“覆”为覆盖。简单说就是盖住一样物事，猜测所藏之物是什么。高深的射覆与《易经》、六爻之数有关，是古代雅士日常玩乐的高超有趣游戏。

《红楼梦》里的“射覆”酒令不用实物覆盖，“覆”者提供现场所有之物的线索，让“射”者去猜，不能直白说出答案，需要与之相关，也是极难。

比如第一个薛宝琴，她掷了骰子是三点，香菱也掷了个三，于是宝琴“覆”，香菱“射”。薛宝琴就说了个“老”字。

香菱虽然学会作诗，又读了不少书。但对上这些学霸们，差距还是太大。她可能根本没太弄懂“射覆”的真正含义，一时之间毫无头绪。

史湘云与香菱朝夕相处，她本人又是“好事活泼”的，听了宝琴说“老”，她也跟着满屋子乱看。

射覆虽难还难不倒湘云。当他看见“红香圃”的“圃”字时，便知道宝琴覆的是“吾不如老圃”的“圃”字，便偷偷告诉香菱一个“药”字。

香菱说“药”字，药圃就对上了“吾不如老圃”的“菜圃”，算是互相答对了。

（第六十二回）黛玉偏看见了，说“快罚他，又在那里私相传递呢。”哄的众人都知道了，忙又罚了一杯，恨的湘云拿筷子敲黛玉的手。于是罚了香菱一杯。

史湘云被林黛玉举报，惨被罚了一杯，气得拿筷子敲她的手。香菱“作弊”等于没猜中，被罚酒一杯。薛宝琴就不用喝了。

随后，贾探春与薛宝钗射覆，探春覆了一个“人”字，因宝钗说范围太广，又说了一个“窗”字，属于用了两覆一射缩窄范围。

宝钗因见到酒席上有鸡，就知道贾探春用了“鸡窗”“鸡人”两个典故。她不能直接说“鸡”，于是射了“埘”字，采用“鸡栖于埘”的典故。两个人射覆对了，各饮一口门杯，不用干杯。

“吾不如老圃”，是学生问孔子如何种菜，孔子说种菜我不如老菜农，意思说学生请教错了人，体现的是阶层和社会分工。

薛家是商人，贾家、史家是贵族，双方阶级差距明显。“吾不如老圃”点明这点基础。种菜的找种菜的，学生找老师，才是“登对”。薛家与贾家不“登对”！

“鸡人，鸡窗”是两个典故，鸡人指报晓，鸡窗指书斋，合起来是勤奋读书的意思。

贾探春代表贾家，突出贾家急需弃武从文转型的立场。看似支持薛宝钗规劝贾宝玉读书科举，实则更推崇林黛玉和李纨的书香门第对贾家的帮助。

“鸡窗”典故是指会说话的鸡传授人学问后，学识突飞猛进。薛宝钗不推崇女儿读书为学，也就没有传承之力，只有督促之责。

论儿媳妇潜移默化的影响后代，林黛玉和李纨无疑更擅长。

我们总说香菱学诗，薛宝钗不提倡，林黛玉因材施教，她才是“鸡窗”的那只“鸡”。

“鸡栖于埘”典出《君子于役》，是说丈夫远征日久不回，妻子在家苦等丈夫。

日后薛宝钗“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贾宝玉则“女儿悲，丈夫一去不回归”，正应了《君子于役》妻子苦等丈夫不归的情景。

当日薛宝钗在菊花诗中，也有类似的诗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为我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都是妻子苦等远征丈夫不归，对应日后薛宝钗的结局。下文林黛玉的《折足雁》酒令，也会引用相应典故。

贾探春和薛宝钗的“射覆”，体现出贾探春代表的贾家和贾宝玉立场，宝黛姻缘是真正需求。可惜最终却与薛宝钗结成金玉良姻，致使贾宝玉一去不回，薛宝钗苦等丈夫不归……双方各自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败俱伤结果。

两个射覆酒令，隐喻了薛家与贾家门不当户不对，注定不是佳偶。

但红香圃的红香被贾元春保留，却去掉红香绿玉的绿玉。贾元春又反对林黛玉。

贾探春与贾元春此时，分别代表宝黛姻缘和金玉良姻的选择对立，是贾家当时立场的分歧。

曹雪芹从来不浪费酒令，都饱含深意。

由于射覆太难，众人就又抓了一个“拇战”酒令，这个就简单了，就是划拳。

不过划拳简单只看输赢，但赢得一方并不直接让输家喝酒。而是要输家说出酒底酒面再喝酒。等于是“文斗，武斗”都有，更是热闹！

于是众人开始撸胳膊挽袖子闹了起来。湘云等不得，早和宝玉“三”“五”乱叫，划起拳来……欲知输赢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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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