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是一个漫长而又伤感的故事,所幸,我的运气还可以,嫁的人不算太差,公婆也还算明理。
19岁那年,我通过同事A认识了他的女朋友C。C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那时候我刚好辞掉工作,她也刚好没有工作,她约我去她的母校所在地江西玩,刚开始我有过犹豫,当时我跟我大哥大嫂住在一起,我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大哥说,但是回到家里后我想了一会儿就决定了我要和C一起去江西玩,我觉得这对于很少出过远门的我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我记不得当时我是怎么跟我大哥说的,但是我大哥听到我要和朋友去另一个城市玩的时候还是不太同意的,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会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后来C听说了这事亲自到我家来了一趟,她跟大哥说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就出去玩几天,让我大哥放心。不得不说,她这一招还是挺有效的,再加上她看上去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让人很容易产生信任感。
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是在C的母校,当时也不知道是偶遇还是他们在来江西之前早有联系,总之他们碰面了之后就开始聊了起来,聊了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当时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搭黑色外套,一条黑色运动裤,看起来有点酷酷的样子,那是我对他最初的印象。
过几天他生日请我们在饭馆吃饭,期间我接电话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我发现我面前多了一小碗拔丝香蕉。我一猜就是他给我留的,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问他:“这是你帮我留的吗?”“是啊,不帮你留的话你就没得吃啦。”“谢谢。”“不用谢,举手之劳。”从此之后,拔丝香蕉这道菜成了让我念念不忘的一道菜,他的这个小小举动让我加深了对他的印象。
他生日后的第二天,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爬庐山。当时我背了一个鼓鼓的包,天晓得我为什么出来还带那么多东西啊。本来我想找户人家帮我看管一下背包的,但是同事说我们回程不是走这条路,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悲催的我只能背着包缓慢地向上爬了。爬了没多久我实在爬不动了,我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谁帮我背这个包,我回去后请谁吃饭。”我那同事说:“我也想帮你,可是我也有包要背。”这时候他说了一句:“我来帮你背。”这句话顿时让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与此同时,我开始对他产生了进一步的好感。
在回程的路上,汽车在曲折的山路上颠簸地行驶着,我假装困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觉,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顺势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动。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希望它停留在那一刻。
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我和他成为了男女朋友。在回到南京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有一次打电话,他问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这个问题吓到我了,我说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
事实上,我们从相恋到结婚的速度也很快。认识半年后我去了江西,和他住在一起,几个月后怀孕,本来想要打掉但是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要做引产手术风险太大所以最后我们决定把小孩留下来结婚。我是10月中旬怀孕的,次年5月底我们就结婚了,从认识到结婚才花了一年三个多月。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候,我每天都在自责和悔恨中度过。我把我怀孕的消息告诉妈妈后,听姐姐说妈妈伤心了很久,每天晚上都以泪洗面。爸爸虽然很惊讶但是依然要保持镇静,他说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要好好保重身体。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遗憾,毕竟在那么美好的年纪做错了那么大的一件事,付出了很多沉重的代价。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一直以来的抑郁情绪就是在那时候加重的,只不过很多情绪被我一直压在心底,只有在遇到刺激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
在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我们在他的老家安徽结了,没有美美的婚纱照,没有一个浪漫的婚礼,甚至没有家人的祝福……不得不说,我这个婚结得真是痛苦。爸爸总算是心疼我,虽然因为路途遥远没有来参加我的婚礼,但是爸爸让大哥过来参加我的婚礼了,至少这样我心里会好受点。
最开始的时候,我听不太懂安徽话,更不习惯上厕所要蹲茅坑。她们做菜喜欢放各种调料喜欢放辣椒,而我身为一个广东人饮食比较清淡,即使因为在南京生活过几年能吃一点辣可是对于放了各种调料的菜的味道还是会有些许的不适应。好在我适应能力还算可以吧,不到半年的时间我慢慢习惯了她们的饮食,听懂了她们说的话。
怀孕期间公公婆婆也算比较照顾我,我本身不太会做菜,所以只要帮忙洗洗碗扫扫地就可以了。每天吃完晚饭后,婆婆会带我出去散步,她说多走走到时候生小孩比较好生,更容易顺产。
其实我对于生产方式没有想太多,我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并且我不排斥剖腹产,也不觉得剖腹产对小孩就一定会产生不利影响。很可惜,我到最后还是剖腹产生的小孩,我生完小孩之后,一直是婆婆在照顾我,对此我是心存感激的。
不得不说麻药劲过后,伤口撕裂的感觉是真疼啊,火辣辣的,像被火烧了一样,火烧火燎地疼,我只是疼得呼哧呼哧地喘气,竟然没有哭,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蛮佩服当时的自己的,那么让人心疼,那么勇敢。
在我的想象中,我的小孩应该是很乖的,即使哭闹过一会儿也能哄好。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事实证明,这小屁孩就是上天派来整我的吧,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充分展现出了顽皮的天性,大半夜的经常起来好几次,把我累到头晕眼花,一冬天感冒三次。总之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
生完小孩五六个月后,我奶水不足,我一直在想着要不要给小孩戒奶。到小孩八个月的时候,我跟婆婆说了这件事,婆婆说这么小戒奶不好吧,再怎么样也要坚持到一岁啊。我说:“现在我的奶水不足,喂好多次也没法喂饱他了,不如戒奶喂他喝奶粉。我们先让他习惯喝奶粉,再慢慢给他戒掉。”其实婆婆很不高兴,为这事我们还吵过架,不过最终婆婆还是尊重了我的意见。
小孩九个月大的时候我去上班了,说真的,我当时只觉得我在他们家里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可能是觉得在那个环境中太压抑了吧,想暂时到外面的世界里,感受一下自由的空气。
有人说过我狠心。是的,没错,直到现在,我也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我缺乏对小孩的陪伴,缺乏一种伟大的母爱。我不懂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有很多次我情绪不好的时候会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想做,最崩溃的时候也有想过跳楼或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不敢,从前不敢,将来更不敢。
再来说说我的老公吧。他曾经是导致我崩溃的根源,也是让我在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把我往回拉的人。
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可是被现实消磨得所剩无几。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无话不说,谈文学,谈小说,谈仓央嘉措;到后来,你有时间看小说,看电影,玩游戏,却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在我身上,更不愿意陪我说话。我明显地感觉到,你对我的耐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一并逝去了。
我们这两个人啊,彼此相爱,在对方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相互鼓励,却在每一次无果的沟通过后一次次把对方的心伤得更深。我每一次受刺激或情绪不好的时候喜欢给他发大段大段的文字,说一些内心深处的话,可是他常常只回复我寥寥几句,我感觉他没有用心在感受我抒发的情绪。明明我已经直接地表达了我的情感需求了啊,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不懂呢?我偶尔的任性只是为了想要获得你的关注想要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关心和爱啊。
你真是个傻子,一个明明爱一个人却不懂如何去表达的大傻子;而我是个疯子,我是一只渴望爱情的飞蛾,我奋不顾身地朝着你飞去,却未曾想过突如其来的这场大火差点要将自己烧成灰烬。
亲爱的,你要问我后悔远嫁吗?说不后悔是假的。我后悔,在我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会后悔,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会后悔,在我和你或者和你家人吵架的时候会后悔,在我想念家乡却回不了家的时候会后悔,在我听到妈妈骂我活该的时候会后悔,在无数个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深夜会后悔,在我觉得自己抑郁成疾再也好不起来的时候会后悔……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啊;可是,人生不存在如果和假设啊,你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就注定了伤痕累累。
有一天,这些伤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合。即使你的心里还在淌着血,即使你的眼睛还在流着泪,它们都将成为你回忆里的一部分。
亲爱的,我们终究还是要忘掉过去的伤痛,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