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猪一样飞【转载】(原文/闲愁都几许)

以前在儿童文学上看到的文章,今天拿来慰问我那舍友~~~~~
  • 1
    在1980年的化纤厂大院,知道猪猪的孩子要远远多于知道祝祝的孩子。祝祝外号叫猪猪,孩子们都叫祝祝“猪猪”。猪猪是一个弱智小孩,那个弱智的小孩,他其实叫祝祝。
    猪猪一点都没辜负孩子们给他起的外号,他考试总是不及格,他总是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他总是在别的孩子取笑他的时候,用已经乌黑发亮的衣袖擦去悬在鼻孔的长长的鼻涕,他憨声憨气地说,别叫我猪猪,我叫祝祝。
    猪猪的家在废弃的锅炉车间旁边,那是化纤厂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穿过茂密的荒草和各种锈迹斑斑的机器,就能看到一个简易的窝棚,窝棚四周是堆积如山的纸板和酒瓶。
  • 2
    “爷爷,我回来了。”猪猪说到。爷爷没有答应,窝棚里没有人,猪猪知道爷爷又出去清扫垃圾了,猪猪把书包放下,转身就出去玩去了,窝棚里太黑了,比不上外面阳光明媚。窝棚里的桌子上还放着两张放大的黑白照片,那是猪猪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死于1974年化纤厂的锅炉爆炸。
    猪猪很灵活的翻过了高高的围墙,跳在了围墙外边的田野上。化纤厂的孩子们从小就掌握了两种技巧,一种是翻墙,一种是游泳。化纤厂坐落在偏僻的城郊,它的围墙外边,就是田野,田野里有村庄,村庄后是一条名叫白河的河。
    猪猪一个人在白河里游泳,宽阔的河面上只有猪猪一个人,很多时候猪猪都是孤单的,猪猪不愿意和化纤厂的孩子们一起玩,他怕他们叫他的外号,他怕他们取笑他。
    随着平缓的水流,一个小黑点起起伏伏地从上游漂了下来。猪猪听到了它的呼叫声,猪猪奋力地向那个小生命游去。那个小生命是上天送给猪猪的礼物和朋友。
  • 3
    天黑的时候,猪猪回到小窝棚里。
    “爷爷,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这么晚才回来,快吃饭吧。”
    “爷爷,你看。”猪猪打开了怀里抱着的绿军装的一角,一个黑黑的小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好奇的打量着窝棚和窝棚里的祖孙二人。
    “爷爷,你知道吗,小猪在河里挣扎的时候,它的两只前爪像小鸟的翅膀一样扑闪着,爷爷,你说,小猪会不会像小鸟一样飞翔?”
    “傻孩子,小猪怎么会飞!“
    “小猪应该会飞,这样它可以离开危险,也可以到想去的地方。”
    那天晚上,猪猪在他的笔记本上写日记:今天,我在白河里救了一只小猪。小猪真可怜,它一定是迷路了,找不到妈妈了。我把小猪带回了家,我的家就是小猪的家,以后小猪可以陪我玩了。
    猪猪写完日记扭头看了看小猪,小猪躺在猪猪的床头,香甜地睡着。猪猪也躺在床上,像小猪一样香甜的睡着。
    爷爷慈爱地看看猪猪,又看了看小猪,笑着摇摇头,又哭着点点头。
  • 4
    从此后,猪猪的生活里多了很多欢乐,他有了一个最好的朋友——小猪。爷爷为了猪猪的欢乐,又增添了几分艰辛,他每天还要到化纤厂的食堂里收集剩饭剩菜喂小猪。
    每天猪猪放了学,回到窝棚的时候就会说:“爷爷,我回来了,小猪,我回来了。”小猪就会欢快的跑出来,围着猪猪欢快地叫。
    过了些日子,小猪长大了一些。爷爷就说服了猪猪,给小猪搭了一个猪圈。
    有一次上美术课,老师让同学们每个人画一种动物。猪猪画了一只小猪,虽然猪猪画的小猪惟妙惟肖,但是只得了50分,猪猪画的小猪身上,长着两只翅膀,猪猪画了一只飞翔的小猪。
    “你见过长翅膀的猪吗?”老师笑着问猪猪。
    猪猪摇摇头,又点点头。猪猪说:“小猪应该长翅膀,飞过所有的危险,飞到它想去的地方。”
    那天猪猪回家后,把那幅画给爷爷看,爷爷给猪猪打了100分。猪猪很高兴,他把那幅画贴在了爸爸和妈妈的遗像旁边。
  • 5
    小猪越长越大,它已经变成了大猪。大猪对小主人忠心耿耿,有一次猪猪被一个孩子欺负,大猪愤怒的咆哮着,像一只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把那个孩子撞到在地。还有几次,猪猪威分凛凛地骑在大猪背上,在化纤厂大院里巡视。
    猪猪还经常对大猪进行训练,他在空地上摆放了栏杆,让大猪练习跨越,由低到高,锲而不舍。大猪很争气,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能很轻松的跨越一米的高度,而且姿势优美,猪猪高兴地对爷爷说:“总有一天,大猪可以飞起来,就像我画的那幅画一样。”
  • 6
    有一天,化纤厂的后勤处处长来到小窝棚,他对爷爷说:“老祝头,要说厂里对你已经很照顾了。猪猪父母不在以后,给你发抚恤金。照理说你应该带着猪猪回老家去,你不愿回,厂里又给你安排了清扫垃圾的活儿,还给你发工资,你在这里搭窝棚建垃圾厂我就不管了,可是你在这里搭猪圈养猪,我必须得管了,我们是工厂,不是养猪厂呀!”
    爷爷说:“我养猪,只是为了孩子高兴呀,这孩子可怜,没什么让他高兴的。”
    “那也不行,你这猪圈臭气熏天,后面那几排平房的住户们已经到厂里放映了很多次了。这样吧,要过年了,你这只猪食堂买下了,过几天我安排人来杀,念在当年我和大祝一起进厂,就算我再照顾你一次。”
    杀猪的事爷爷没有告诉猪猪,因为爷爷知道猪猪绝对不同意。那天等猪猪上学走了之后,后勤处长带着几个人来到猪圈,那些人手中拿着木桶,绳子,还有锋利明亮的刀。
    大猪看到刀子后,本能的叫了一声。猪猪当时正在教室里朗诵课文,他仿佛听到了大猪的叫声。他扔掉了课本,拼命的向自己的家跑去。
    猪猪跑回猪圈的时候,大猪已经死死的被摁到在地。一个拿着长刀的人用手指试了试刀锋,然后拍了拍大猪要下刀的要害部位,大猪嗷嗷的叫着,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不要杀我的大猪,不要杀我的大猪,它做错了什么?”
    “好孩子,别哭,爷爷给你买玩具好吗?”
    “我不要玩具,我只要大猪。”
    “这傻孩子,别闹了,大祝当年那么聪明,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傻子!”后勤处长示意手下,把爷爷和猪猪拉到了一边。
    杀猪人扬起了长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大猪。大猪的嚎叫声和猪猪的哭泣声让人肝肠寸断。
    “大猪快跑,快跑。”猪猪冲大猪喊到。
    大猪突然发力,挣脱了束缚自己手脚的绳索,拔腿狂奔起来。大猪躲开了一次又一次的围追堵截,向远去跑去。
    远处没有路,那是化纤厂高高的围墙,那些人有追了上来,大猪无路可逃。
    “大猪快飞,大猪快飞,大——猪——快——飞。”弱智男孩拼尽全身力气向大猪喊到。
    大猪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猪猪,然后开始启动加速,大猪以惊人的速度向围墙冲去,大猪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大猪想要飞跃围墙。
    大猪死了,它注定飞不过高高的围墙,大猪撞死在那堵墙上,在猪猪越来越弱的哭声里,大猪被开膛破肚。
  • 7
    那天晚上,猪猪在日记里写到:今天来了很多人要杀我的大猪,我看到大猪哭了,我也哭了,我对大猪说,大猪快飞,于是大猪就飞走了,猪长了两只翅膀,它可以离开危险,还可以飞到它想去的地方。我也想长两只翅膀,我也想像猪一样飞翔。
  • 8
    废弃了的锅炉车间烟囱,是化纤厂的最高建筑,几个孩子在车间的废墟里游戏,他们在比试胆量,看谁敢爬上高高的烟囱。
    几个孩子很轻松的爬了上去再爬下来,只剩下猪猪没有爬。“猪猪是胆小鬼,猪猪真是像猪一样笨,就像你养的那一只。”几个孩子取笑猪猪。
    “我敢爬,我真的敢爬。猪不笨,猪猪也不笨。”猪猪在几个孩子惊讶的目光中开始了速度极快的攀爬。“怎么样,我上来了吧!”猪猪抓住最后一个攀爬抓钉,冲着下面喊,“我不是胆小鬼,我也不笨!”
    猪猪纵身跃上烟囱的最顶端,他站在烟囱内外壁窄窄的空间上。猪猪看到了脚下那几个孩子大惊失色的脸,猪猪看到了自己住的小窝棚,猪猪看到了爷爷在一个垃圾箱里清理垃圾,猪猪还看到了蜿蜒流淌的白河。
    猪猪伸开双臂,向着湛蓝的天空大喊:“我不是猪,我不叫猪猪,我叫祝祝。”
    化纤厂爬上那座烟囱的孩子至少有一百多个,猪猪是唯一一个摔死的孩子。大人们都说,猪猪死了或许是个解脱,像他这么弱智的孩子,一旦老祝头死去后,他会活的多么可怜。
  • 9
    开春的时候,老祝头离开了化纤厂回到了老家。老祝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他带的是猪猪父母的两张遗像。对了,还有一张猪猪画的彩色图画。
    那张画上画的是一只飞翔的小猪,它有两只翅膀,它可以逃离一切的危险和苦难,它还可以飞到任何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那张画的右下角的落款是:祝祝,1980年6月。
    化纤厂的人们都知道,那个弱智的孩子,那个像猪一样飞翔的孩子,他不叫猪猪,他叫祝祝。
那时看到这篇文章时还以为这是个童话,结果……其实这注定了是个悲剧。
猪猪的死,会不会给爷爷带来再一层的伤心,会不会给化纤厂那些杀猪的人带来一些心灵的震撼,会不会给老师带来一些思考,会不会给化纤厂的小朋友带来一些难过,会不会......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做的。是给这样的孩子多一点关怀,多一点帮助,多一点鼓励,多一点肯定。
我很欣赏有位网友的评论:“有个人他不叫猪猪,他叫祝祝。有只猪他不叫祝祝,他叫猪猪!生活呵,就是这么奇怪!我是这边的你,你是那边的我。我们有着共同的梦想——飞翔!请不要嘲笑我,不要歧视我!因为我和你都生活在这里!”
我们总以为能扼住命运的咽喉,但结果往往是“我命由天不由我”。这世界给了我们给了我们生存的权利,但却没赐予我们生命的公平。
   
这篇文章送给我那2号床的猪。此时(2011-12-12 01:46),光听声音就能知道他睡得是有多么深沉而热烈。
我认识了差不多一打的猪,有能吃的猪,有能睡的猪,有贪玩的猪,有经常熬夜的猪,也有外星来的猪……他们 可爱,坚强,奋斗,他们都是我最好的伙伴。套一句空间上流行的俗话——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一头猪,请务必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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