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行与隐忧

农历五月端午，北京已经进入了汛期，骑行计划也难免伴随着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没想到，我这两年的第一次选择在端午节出行就遭遇了不确定的阴雨天气，我还清楚的记得有一天气象北京的推送标题——“端午三天都是雨！”。

假期临近，本来有意一起骑行的小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地敲起了退堂鼓。唯独剩下几个刚刚接触骑行的新手，似乎有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硬是要冒着雨，硬上弓。

再加上表妹，一共有六人成行。虽然每次计划我都会说：若是不能成行，那我就一个人上路。但最终，计划却很少落空过。

一时兴起，我给这个群起了一个名字——《逆天骑车，顺道为人》。

一来，我们这次是逆老天爷要下雨的阻力出发；二来，这次的骑行线路是沿着永定河河道一路溯溪而上；三来，堂堂正正的做人之道是我们骑行和为人的准则，安全骑行，正直做人。

然而，就在临行前一天，队伍中的一个女孩儿因为突然有事取消了这次骑行计划，于是表妹又成了唯一的女生。山川湖海里的女生身影总是那么少，表妹的坚持着实不易。

细细想来，每一次真正成行的朋友也基本都是骑行的新人。而每一次活动之后，大多路尽人散，也不再同行。

大概由于我的计划过于个性化吧，每个人终究是自己生活道路上的独行者，偶遇了别人，也成了别人生活道路上的偶遇。

不管是助人一臂之力帮忙拨开云雾，又或者纯粹是恰好同行，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的人生，只有自己一个主角。

出发

出发的这一天，始终没有孕育成一场雷阵雨，天气还依然闷热欲雨的样子。尤其在日出之后，随着气温的升高，雾气也越来越大。虽然太阳不算炽热，但是凝固的空气还是让人觉得闷热难耐。

当我正在犹豫将出发地选在宛平城还是三家店的时候，群里几位老哥却很快达成了一致，选择从更绕远的宛平城出发，让这次旅程看起来更加完美。儿只有表妹一个人就近，在三家店和我们集合。

集合没有什么曲折，在卢沟桥的对面，宛平城的城门之下，我们请保安大哥给我们四个人合了一张影，标志着永定河骑行的开始，大多故事的起点总是意气风发的。

卢沟桥

拍照之前，我问了一句宛平城的过去，保安大哥便告诉我们，这里的城墙有的修复了，也有的还保留着当年七七事变留下的弹孔和炮坑。

卢沟桥是我们与永定河的初见，忽然不得不感慨北京的母亲河在几百年的岁月里见证了太多的沧桑。

我们总是说物是人非，但若是把时间拉长，面目全非的就不只是人了，城市在变迁，古迹一边被造就一边也被磨灭，唯有这里的山水和大地仍然安静，唯有这条永定河依然断断续续地流淌。

她虽然满身伤痕，于北京，于中国却仍然熠熠生辉。她略显无力的叮叮咚咚的流水声，是面对生态环境变化无奈的哀鸣，也是缅怀历史而敲响的急促警钟。

左堤路的大爷

之后，我们沿着永定河东岸的公路一路向北，赶往三家店与表妹集合。半路上碰见一个不知名的公园，见这个公园安静清幽，便停下来问守门人：“师傅，这个公园可以骑自行车吗？”

“自己的可以，共享的不行。”大爷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我，接着说道：“你不是来过嘛，怎么还问啊？”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顺嘴反问道：“我来过？”然后开始满脑子搜寻那段记忆的神经突触，却只表现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大爷又说到：“是啊，冬天。有一年多了，就是你！”

“我那个时候穿的衣服和现在可不一样啊，这您也能记得？”

“小伙子，跟你说吧，我是刑警队退休的。这一般人啊，我看一眼就记住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惊异不已，便说道：“厉害，厉害……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又攀谈几句之后，我便继续追小伙伴们去了。后来，我还特意找到了当时环五环的轨迹，这才承认自己确实曾经路过了这里，一边对自己的记忆力堪忧，一边佩服老爷子的眼力。果然是干一行，精一行的典范。

话说回骑行，自刚出发的时候，队伍就划分出了先后，YGX总是一马当先冲到前面，见距离过大的时候再停下来，等待队伍集合。另外的我们三人只能一路尾随。

而除了我之外的小康和文睿都是第一次山路骑行，我一边为他们打气加油，一边隐隐担忧起来。

繁荣一时的三家店

来到三家店集合点时，比预计时间稍稍晚了一些，表妹已经在等候大家了。因为担心下雨，表妹此行多带了不少行李，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出发之前的她，总是不如路上的她显得更加兴奋。

虽然村子的外观和老火车站已经看不出什么古意，但三家店确实是一个老地名了。三家店位于永定河的出山口，扼守永定河冲积扇形成的广阔平原。这里曾经水患严重，也因此留下了很多河流故道和余脉，比如清河、积水潭和什刹海。

然而，近几十年来，曾经汹涌险恶的“无定河”，现如今却几近干涸。三家店这个曾经繁荣一时的商品货物周转节点，随着丰沙线的兴建和河道的干涸，也逐渐沦为了城市的边缘。村里保留着明清痕迹的一寸一地，也只不过是空唱沧桑变化了吧。

岁月更替，兴亡有数？无定河被康熙改名为永定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的桑田沧海，更想不到那令人头疼的洪水猛兽现在只不过在作困兽之斗而已，如何不叫人扼腕叹息。

水去哪里了呢？是兴修水利，还是气候变化？我也不知道，人口增加必然带来一系列生态环境的变化来供应生存。虽然就眼下来说，不一定是坏事，但我总是难免隐隐觉得可惜。

从三家店出发，我们沿着永定河西岸继续向北，发现从卢沟桥、园博园，再到三家店水库和琉璃渠村，永定河被肢解成了数不清的休闲公园和绿化廊道，丢失了狂野本性的永定河，却在人类的手术刀下焕发出另外的灵性的光芒。

漫水桥上嬉戏的孩子，河边马路上玩轮滑的少年，假期来此纳凉的年轻人，还有猫在草窠里钓鱼的大爷，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们虽然被允许叹息变化，却不得不承认在难免的变化之下，也有人在做着一些良善的努力和美好的行动。

面对过去的哀怨和空叹息，总归是没有用的，更重要的是善字当头，而不是利字当先。

我们找到一片草地稍事休息之后，丰沙线便在眼前的永定河边拐了一个大弯，向西奔向京西古道，永定河也随之在鹫峰的山前掉头向西。这便预示着我们已经进入京西广阔的山区了。

曲折起伏

进入山区路段之后，我们骑上了109国道，继续沿永定河向西北出发。虽然是沿着河道骑行，也难免有一些起伏，妙峰山山前的一些小起伏则让小康和文睿二人初尝了山路的艰辛。

然而，我必须对他们说明实情，这甚至连今天满汉全席的开胃小菜都算不上。于是，在爬东方红隧道之前，我们决定在下苇甸村吃过午饭，休息补充之后再出发。

下苇甸村是一个岔路口，向上翻过东方红隧道，距离更短，也是经典的爬坡路段；向下继续沿着弯曲的河道前行，则是一条路程更远却平缓得多的路。

骑了几十公里才刚刚觉得热身充分的YGX自然选择爬坡路段；而小康和文睿虽然在听说了我的线路情况之后，已经预感体力堪忧。但是，眼下觉得体力尚足，便决定和大家一起体会这段著名的坡路。在景色和爬坡之间犹豫不决的我，也随众人加入了这条久闻大名的东方红隧道。

和预想的一样，出发后不久，五个人的队伍就分成了三个方阵，YGX一马当先，我和表妹在中间不紧不慢，小康和文睿则是走走停停连推带骑，才一直咬牙坚持着。

我对他们说起自己第一次爬坡的情况，二十米歇十米，一路气喘吁吁跌跌撞撞，才爬上那个小小的黑山寨，和你们眼下的状况差不多。他们二人却顾不得闲聊，一边询问前路多么高远，一边挥汗如雨。

享受吧，人生的第一次总是难忘的。

此时已经是午后，阳光在厚厚的云雾后面躲着，不愿意见人，夏日的余热却把这山间的雾气逐渐蒸腾起来。空气的能见度逐渐变差，呼吸愈加不畅，闷热无风的天气，似乎在孕育一场阵雨，此时的我们更愿意这暴风雨来得快一点儿。

上坡艰难，没想到下坡的时候，同样不见小康的身影，我在山下的路口等了许久，才知道小康放坡儿相当谨慎，我刚才的心急火燎烟消云散，对他说：“下坡儿，再慢也不为过。”

翻过东方红隧道，我们又看到了永定河，沿着曲曲折折的国道一路向西直奔斋堂。

此时的右手边是丰沙铁路，左手边永定河缓缓的溪流，我们继续沿着永定河向前……

P.S.

望月尘 | Yann：

有时胡言曾经，有时乱语现在

千万不要信我，有思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