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我妈死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13岁。
说实话,妈妈的死对我来说,并不太伤心,根本就触及不到我的内心。
我妈在活着的时候,我爸天天打她,骂她,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连姥姥,姥爷也并不站在她的“那一边”,或许“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呢!
就在我妈死的半年以后,我爸就带回家另一个女人。
后妈来到我家里的那一天,我正在院子里喂猪,既然左右不了大人们的意志,就干脆头也不抬。
我是个地道的“怂货”,最怕挨揍,所以我爸爸让我叫那个女人“妈”,我立马就“妥协”了。
其实,在我妈活着的时候,她也根本就“庇佑”不了我,我的日子也每天都心惊胆战的,她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所以,“母亲”一词,对我来讲并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所以,叫谁“妈”,对我来说,差别都不太大,没什么可抗拒的。
我的“新妈妈”,纤瘦高挑,还认得几个字,稚嫩的像兔子一样,一看就不抗揍。
当时还年幼的我,总是一脸天真,打死也想不通,她究竟是看上了我爸哪一点……
后妈来到家里,起初日子过得也还行,有吃有喝。
可后来,奶奶就发现,后妈结婚的日子长了,也跟我亲娘一样,不会生儿子,就总“撺掇”我爸。
她挨的揍,就也多了起来。
可后妈跟我亲妈有一点不一样,她不愿意认命,总想着,有朝一日,或许我能替她,出去瞧一瞧山外的风景呢!
可对此,我并不期盼。
我亲妈也是山外来的姑娘,嫁给我爹时,就百般的不愿意。
可在那个时代,姥姥,姥爷就为了五百块钱,就“卖”了我妈……
他们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自己一脉相承的亲人,尚且指望不上,又何况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后娘……
可就在我考上市里高中的那一年,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失策”了!
一个女娃娃,认识字就已经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了,不管她念多少书,将来还不是照样得嫁人?
所以,这个家,从上到下,并没有一个人同意让我上高中,哪怕我不用他们拿钱。
旁人家的娃娃成绩好了,那是“阖家欢庆”;而我家,爸爸拿着我的成绩单,换来的确是无穷无尽的肮脏,谩骂!
我一个人,缩在墙角的阴影里,企图隐藏自己在这个家里所有的存在感,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我后妈,一个人,最后用自己纤细,倔强的后背,给了我所有的“支撑”。
后娘的娘,曾经偷偷给她留了个金吊坠。
我后妈之所以肯嫁给爸爸,原本也只是为了能早日摆脱自己不幸的原生家庭,却没想到,这一嫁,竟然又是“水深火热”……
后妈偷偷把金吊坠送给我,她让我跑,最好跑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替她去瞧一瞧,远方的天空尽头,是不是蔚蓝蔚蓝的,还连着大海!
我离开家里的那个夜,星辰璀璨,把我的前路,照得亮亮的,“希望”唾手可得……
一晃,半生已过,我也是看过戈壁,大海的中年人。
现在,我的孩子也要上高中了,看着她洋溢着青春的笑脸,我莫名就又想起了后妈。
要是这辈子,我没有遇见她,自己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回家,只区区200多公里,大半天的路程,我却生生攒足了半辈子的勇气。
小山村,物事人非,许多人,都已经不再认识我了……
我经过打听许多人,这才知道,家里的老房子,早些年就因为一场大火,化为了灰烬。
我们又辗转了几天,这才在一个老婆婆的口中打听到,我的后娘,在爸爸死后,被自己的娘家侄子,接回了老家。
我本以为,自己会失望而归的。
可就在老公驱车带我离开这个小村庄时,我猛然发现,村口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头发花白,笑得一脸慈爱,正挥手送我。
她或许,知道我生活的很好,就足够了,并不想成为我的“拖累”……
“妈”……
一个字,这次是真心的,却迟了半辈子。
她其实只比我大八岁,可现如今,怎么就如此苍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