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我出生以来头一次上坟,过去在自己的思想里一直都觉得,只有男子才需要去上坟祭祖。这思想归因于重男轻女的爸爸,以及我从小被冷落的现实。
今年的清明,比往常早了一些,连下了几天的雨,好像都知道我们要翻开沉睡的记忆去想起那些死去的人。
雨,不停地落着,没有声势浩大宣泄,只有欲说还休的“叮叮咚咚”,仿佛是要拉开一段故事的序幕。
我们随行五人,拿着元宝、纸钱、贡果等,夹杂着小雨,一路泥泞,来到了坟头。回首来时的路,根本找不到顺畅的路,健硕的爷爷当然是“打头阵”,接下来是二伯二妈,我则负责护年迈的奶奶周全,奶奶近年身子已大不如前,穿着一双没有脚后跟的大破鞋,嘴里不时念叨着“哎哟”,整个身子成了个“弓”字,稍微高一点的坡完全不敢过,我一路鼓励着奶奶说“没事”,她才顺利走至竹林。印象里的奶奶一直都是灵活、聪明的知识分子,写得一手好字,还被人称作“许老师”,一直都是“妇女队长”,这也是奶奶引以为傲的,可是无情的岁月如今竟把她消磨得如此憔悴,不知是该惋叹岁月的残酷,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真理?再看看爷爷,爷爷已经年过八旬,但我印象中的爷爷好像从没有变过,硬朗的身子,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身中山装,在他身上永远看到两个字“正气”。爷爷不服老,身子骨比年轻人都硬,脚步飞快敏捷,让我们这些后生只能“望其项背”。爷爷给我的总是灿烂的笑容和坚挺的身影,每次去乡下看望他们,他总是热情的迎上来,“哎呀,琳琳回来啦!”接下来双手一拍。而每当我离开时爷爷总是不出现的,躲在灶头下,不出来,我想他大概是不愿看到离别的场景吧。听奶奶说过爷爷以前路过别人家,看到别人家在办丧事,他都会偷偷抹眼泪的,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善意”。
来到了坟头,二伯匆忙的在地上铺上纸钱,撒上元宝之类,开始点火焚香,二伯不愧是当警察的,做事雷厉风行,两把火就这样在雨中熊熊的烧了起来,上天似乎知道这是祭祖,所以也没有下大雨来为难这些故人,一直到所有东西都烧灭了雨都没有大起来。我们看着这滚滚上升的烟磕头不语,每个人心里大概都有各自想要委托先辈达成的心愿,把过逝的人当成了神仙,一应及中。忽然,竹林里又来了爷爷的兄弟,于是爷爷他们又说起了要迁坟,还有坟里埋的是谁,姓啥名啥?对于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名字,爷爷还是了然于心的,他说那个年代的女人是没有名字的,嫁过来了就变成了“**氏”,就算死了还要和丈夫挤一个坟头,可见以前女人地位的卑微,而当下女人们各个锋芒毕露,气概完全不输男儿。
上坟、祭祖这些老习惯还是要继承下去的,这是对前辈的尊重,对过去苦难光景的回味,对未来更好生活的期待。知得苦中苦,才方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