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时 两人一张桌子 我一个人坐后排 过了今天 来了一个男生 当姑姑的班主任指着我身边的位子说 你坐这里吧
我爱说话 马上跟他吧啦吧啦 晚上他低头写日记 瞟了一眼 后面一句是
“活泼可爱的她”
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他叫韦典 我给他起了个外号母老虎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 我也想不起来了
有天自习课 来了个女生 把同桌叫到教室外 开始我没留意 后面嗓门越来越大 班上好多同学都回头 好事的男生过来捅我 回头一看 女生拿着一把笔还是什么在比划 说着些有的没的 我这才明白 原来是专门过来跟我示威来了
我是好惹的吗
“母老虎”
同桌回头
“关门起来”
我慢悠悠地说
全班爆笑
女生示威没成功 只是我这回击也有代价 同桌生气不理我 只能给他写了封长信哄他 还给他用乒乓球和旧药瓶做了个小玩偶 重归于好
同桌说那个女生跟她是一个乡的 之前被小流氓欺负 所以同桌对她很好 不过在发小表弟那里听到的版本是 这个女生只是扮可怜 后来同桌也没有提她 她也没再来示威 可能因为同桌只是众多对她好的男生之一吧
高二分科 我读理科 同桌读文科
后来同桌因为旷课 被勒令退学 好久都没看到他
我们每年会发一次粮食补贴 凭票可以去换二十斤大米 那年发下来准备拿去卖 正好遇到同桌 他说卖给他好啦 回头给我钱我就给他了
此后好多天不见他 我当时的念头是 他如果不是没有办法 一定不会这样做 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于是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后来在一个没有完工的房子里找到了他
“如果我不来找你 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来见我?”
同桌很羞愧 告诉我退学后在外面流浪大概一年 最惨的时候露宿街头 现在跟朋友打撮箕 只是朋友好赌 每次撮箕卖了钱 都有人来要债
当晚跟他一起吃饭 石头砖头垒的灶 没有肉 他打地铺 这间没完工的房天花板还没有盖 不知下雨会怎么样
此后也时常去看他 有天跟他到隔壁卖奇石的店里逛 有块绿色的萤石我很喜欢 老板说四十块钱 我开玩笑说生日你送我吧
那年生日他果然送了我这块萤石 多年以后想 91年的四十块钱 也是很贵的 姑姑那时一个月工资才九十 乌龙那时太大条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凑的钱
生日后我就到重庆上大学 有一天接到他的信 从广西农垦职大发来的 他后来自学考上的
当老师真是责任重大 可能会影响人一生 同桌在校只是旷课而已 远不像我这样成天淘气闯祸 旷课恐怕也没我多 班主任就让他勒令退学 如果是我的班主任覃国凤老师 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不是他自学上大学 恐怕人生又不一样了
毕业后我在柳州锌品厂化验室工作 同桌在乡下里高石粉厂担任厂长 第一次去乡下看他 早上起来他给我做粥喝 还有他泡的酸姜 要现撒盐的酸姜 七把叉一口气喝了五碗粥 同桌一边笑一边摇头:
“五碗”“哎呦五碗”
同桌带我去爬山 我穿着高跟鞋大花长裙 他只能一路拉着我爬 到山下说
“下次你再穿成这样 我就打你”
怕他在乡下闷 给他带了好多书 后来他说 因为我这个乌龙书里还夹着自己的照片 女朋友吃醋跟他大吵大闹
后来他成了这个乡第一副乡长 也跟女朋友结婚生子 到市里来时都会请我吃饭 还记得他带我去吃海鲜 看着七把叉吃虾笑眯眯的
不想那竟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有天姑姑打电话告诉我 同桌晚上喝了酒 妻子让他开摩托送小舅子回另一个县的娘家 车祸身亡 妻子与他感情深厚 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失常了 孩子现在由哥哥抚养
好好一个家 就这样散了
听得我嚎啕大哭 哭了好久好久 即便十多年过去 如今写下还是泪流满面
姑姑知道消息告诉我时 他已经过世挺长一段时间 本想去家里看看 过了那么长时间 又怕去了惹家人伤心 就一直没有去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 也不知他的妻子孩子怎么样
现在想想 我竟一张同桌的照片也没有 如今写下 他笑眯眯的样子仍在眼前 永远定格在年少的模样
后记:
昨天跟朋友聊天 想同桌了 以此为念
之前谁告诉我 如果你有五个好朋友 是幸福的 我笑着说 我至少二十个[得意]
一直特别喜欢看老友记 这篇就当做老友记系列的开篇 慢慢记录这些有趣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