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喜欢用酒来做比喻,工作就像啤酒,闻起来不香买起来不贵,但是每个人都不得不喝点;生活也像白酒,白酒的等级价位很多种,哪种消费喝哪种,结果都是醉生梦死;回忆如同西洋烈酒,不到2杯,不知道海啸山盟的威力,可以席卷所有感官。
人的一生其实很长,长到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的;人的一生也因此变得很短,因为你想要的时光,真正合你心意的也不过数年。
第一回
凌晨2点钟的深冬,连呼出的气都在慢速消散。刚刚加完班的酒酒拿出手机,把通讯录从下向上翻遍,也没想好打给谁。
正在此时,一个名字赫然出现在微信未读提示中,“回家了吗?”酒酒一直觉得陆涛的表达方式总是更深一步,比如他第一次约会不问去哪吃饭而是问吃晚饭想做什么,再比如他从来不会问女生想要什么而是问她喜欢什么。因此酒酒一直以来觉得陆涛深谙女人心,终会不经意在平整的针脚中挑出旁逸斜出的一条,瞬间击中内心的柔软。
就像现在,酒酒被家这个字散发的温暖归属感而瓦解,平时麻木的感官陡然熨烫成皱起的棱角,那些委屈,那些坚持,平时不足以言道难处,都在此时化成了呢喃,声声诉尽生活的不易。
路灯下的影子是酒酒一个人。曾经也有过背影成双,那时她刚读研究生,入学前在研究所QQ群里认识了同届的陆涛,他们不好奇对方的颜值,只单纯地聊天,相见恨晚地约定见面。可惜南方的春天总是来的早,身为大长腿的型女酒酒桃花自然要繁多曲折一些。相邻学院的长腿帅哥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地理优势投其所好,酒酒很没有原则性地倒戈了。
首先她深刻地向陆涛道歉,解释有缘无份的含义,然后当她准备再次肯定陆涛是个好人时,陆涛打断了话:“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但是言行非常不一致地拉住酒酒的直径往前走。
“那你这是干嘛?”
“陪我喝酒。你喝两瓶,我们就当是朋友了。怎么样?”
夏夜的美食街人声鼎沸,陆涛找了一家人少的大排档,拎起啤酒就开起来,一晚上喝下来,菜几乎没动,一打啤酒,酒酒只喝了1瓶,剩下的全是陆涛自己解决了。已入深夜。冰啤酒下肚后,酒酒一边打着寒兢,一边听着陆涛的絮叨。
“其实你也就一般。鼻子这么塌,胸还小。……你记得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随便和男朋友出去过夜……”晕晕乎乎中脱下自己的T恤盖在酒酒身上,“喝得挺热,你帮我拿一下。”
陆涛依旧把酒酒送到宿舍门口,他要回了自己的衣服,只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女孩子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相临学院的长腿帅哥依然投其所好 ,但酒酒经常会想起陆涛的T恤盖在身上的温度,想起和陆涛无话不谈的夜晚。月末考试结束后,同一专业的相约聚餐,喝的不尽兴换了两次场,直到凌晨才散,大家怂恿酒酒叫长腿帅哥来接她,酒酒连忙摇头觉得不合适又不知道哪里不合适。
“你不是真正地喜欢长腿帅哥,你们聊天从来不会像和陆涛一样。”舍友一针见血地分析了酒酒的行为,连酒酒自己都觉得如果陆涛纠缠一下,是不是自己就会和他在一起了。面子太薄真是要人命。
长腿帅哥的学的是机械制造,但是却沉溺多愁善感的悲伤,文艺得连酒酒这文科系的都自叹不如。酒酒终于在老乡联谊会之前鼓起勇气向长腿帅哥提出了分手,她并不是急于参加联谊,只是觉得在学校里找对象方式这么多,不能在一根树上吊这么久。所以在联谊会的那晚,酒酒在宿舍里看剧,结果越看越饿,便走到美食街觅点食,却看到陆涛坐在入口的榕树下,拎着白色的袋子,看到酒酒后,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大柚子。
“你在干嘛?”酒酒一向喜欢柚子,顿时又饿地很了些。
“吃柚子啊,太大了有点吃不完。”
“你没去参加联谊吗?”接过陆涛递来的柚子,细看晶莹饱满的果瓤,连白丝都剥茧好了。
“没去。你男朋友呢?”
“没了。”
“还吃吗?”酒酒看着昏黄的路灯下陆涛寓意不明笑容,带有丝丝温度氤氲开来,铺洒一路的星光。
那天酒酒和陆涛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日出,当黄色与红色相间的色彩相继沿着远方的邕江起伏,猝不及防地满目光芒,陆涛揽了揽怔住的酒酒,一起沐浴在光芒中,“你去而复返,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等你。”
第二回
酒酒服从家里的意愿报考了家乡的国企招聘,公务员考试流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审核、体检诸多环节,没有开通高铁的路程,最快需要21个小时。在往返的车厢里,酒酒印象最深不是目的地,而是身边的位置,总会是陆涛占领,他陪着她坐过每一站的风景,体验每一步的艰辛,就连分别也没有不舍因为知道明天还会相见。
知道录取的那天夜晚,酒酒和陆涛一夜没有睡,酒酒问陆涛:“是一边工作一边上学好还是找找关系带薪上学好呢?”
“你看学校离你工作的地方这么远,两个都兼顾是不是有点辛苦啊?”陆涛还有模有样地拿着纸笔规划着,“我也要开始找工作了。”
“现在研一有些早吧?不过你不是打算直接读博吗?”
“你马上就有收入了,我不能一直上学不挣钱啊。”
“你要怎么挣钱啊?”酒酒一听到挣钱,眼睛便闪闪发光。
“ 光靠工资太少,我的专业开创副业赚钱比较容易。”
“那能赚多少,说具体点。”
“不知道…你是爱钱还是爱我啊?”
“你和钱都爱啊。”酒酒枕着陆涛的腿,在摇摇晃晃的列车上只觉得岁月尤其的厚待她。沿着陆涛新冒出未修理的胡子,酒酒被扎生疼还是一吻再吻,无限喜欢。“但是最爱你了。”
但是这个春天来的特别迟,坐在交流生楼新开的咖啡店,酒酒搅动着奶茶上零零碎碎的玫瑰,闷着头,在录取后办理手续中,卡在了报到证一关上,因为酒酒大学毕业直接读的研,校方没有开报到证,现今补开报到证又必须已经毕业的条件,而用人单位必须要有报到证才能签三方。
陆涛破天荒的迟到了。酒酒还记得在火车上哭着问他:“如果只能选一个,是工作还是上学,那怎么选?”陆涛没有犹豫地回答选择工作。沉默的时间,随着列车穿越隧道的轰鸣变得更加漫长,酒酒听到陆涛的呼吸一下轻一下重地打在自己心上。
“为什么让我选工作?你不想和我一起了吗?”酒酒不等刚进来的陆涛坐下就问到。
“ 现在好的工作不好找,你读研只是为了更好就业而已。…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可以为你不要这份工作 。等我们 毕业,都是研究生,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酒酒握着陆涛裸露在外的肌肤,觉得他浑身发烫。
“你学的文科,国考省考录取率这么低,现在好待遇又稳定的工作不是我们挑它而是它挑我们。”
酒酒看着陆涛的眼睛,漆黑的没有一丝折射,理性地如同她去陆涛实验室里看他做实验分析时一样,只有结论和最优解。
还是那一列班车,这次是酒酒一个人坐上的,没有奔赴工作的欢喜,只有别离的离别。她明白陆涛的意思,他想让她好好的,可是一别两地后,谁又能好好的呢?
曾经和陆涛认识的第一个冬天,酒酒和他从南方回到北方,南方的温热撞击着北方的冰雪,酒酒冻的连衣服都扣不上,陆涛用围巾围成一个三角区,自己在前面挡着风雪走,但是此时的酒酒意识到,陆涛挡不了所有的风雪。
他们分手时正流行马頔的《南山南》,酒酒不知道陆涛在酒酒居住的城市呆了五天。街头巷尾关于悲伤的音调铺天盖地。
第三回
分手是酒酒提出的,她发烧到喝药的力气都没有,陆涛在电话里责备她一天没有联系他。分手是气话,但经过几起几落却没有了挽回的念头。因为和好后还是会争吵,陆涛天天做实验有空的时间不定,酒酒早九晚五急于迈入工作的社交圈,好不容易时间对上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越来越没有耐心。
那天酒酒实习结束准备签劳动合同,会议室里分管领导在讲话,同批的入职人员个个正襟危坐,唯独酒酒的电话一直在震动,手机显示全是陆涛来电,酒酒关了机,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陆涛毕业去了高校工作,在风雪很足的地方,每天依旧做实验写论文;后来酒酒工作后遇到很多人,有高的、帅的、温暖的、有趣的。但是再没有一个人,如同陆涛一样,可以点燃酒酒内心深处的所有寂静,宁愿拿一切可承受的去换那一段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走。
酒酒有时会常常想,如果那时候自己多一点耐心,试着理解一下对方该多好。陆涛工作后曾问过酒酒,他们有没有可能,如果没有可能,做个朋友也挺好。不是没有动摇,也不是不想在一起,只是岁月打磨后,总会考虑实际的问题多一些,异地、家庭各种各样消磨了爱意,怕付出也怕伤害,久而久之,真正成为了陌路。
今年的雨水特别的少,桃花只开了1个月就罢了。酒酒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初春,她和陆涛持一把伞路经学校的桃林,陆涛折一枝给她,她那时觉得这比情人节的99朵玫瑰还好看,他们在积水的路上一深一浅地相扶走着,浑身湿了只觉得欢喜。她为了他可以不要工作,他为了她可以独自寂寞,这样不计后果的喜欢,到了一定年龄,会变成笑谈。
有时候想想,并非我们不是不再有爱人的勇气,真爱这么少,将就这么多,也许以后会有个理由说服自己,去接受合适而非最爱的人。但是曾经真心爱过的印记会融化在我们的血液里,这么清晰这么鲜明,即使桃花再次开满枝头,你我记起那些时光依旧会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