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迄今为止,这件事情的完成,无论对我的写作来说,还是对我的认知来说,都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我相信,它将为我开启更加美好的人生。
缘起
《明朝那些事儿》在江湖上已经火了很多年了,我甚至还借用标题模式写过文章,但因为时间总是被生活切割得很零碎,一直没有勇气读那么大部头的书。去年年底,朋友推荐,我也适逢有充裕的时间,就买来看。我买的是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共九部,二百四十七万三千字。
刚开始读就被作者的写作风格惊艳到了。作者笔锋活泼幽默,尤其是“正词反用”(把正面褒义的词用在反面贬义的人和事上)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有事半功倍之效,我常常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在轻松愉快的阅读体验中,我很快就读完了九本书,但是合上书一想,完了,书里的内容在自己狗熊掰棒子的脑子里竟然所剩无几。水过地皮没有湿,怎么办?“写笔记吧!”这个念头刚从我的脑海中闪过,就被朋友说了出来。这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于千万人中竟然能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有这种又傻又天真想法的人,也是相当不容易。不过,我们都觉得《明朝》值得为它这样做!
论写笔记,我只服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我的笔记是全班做得最全最好的,每到考试前,传阅频率之高常常令我窃喜的同时也很心焦,因为我要追根溯源好久才能找回来。有了这样的基础和技术支持,我近乎无知者无畏地决定——写笔记!朋友问:“打算把这九部书都做完吗?”,我斩截地回答“当然!”其实,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真正意味着什么。朋友说:“那你就拿出解缙编‘大典’的精神来写吧!”。现在想来,应该配上悲壮的表情合适。
女子一言,八马难追。二话不说,写!
原则
决心很丰满,可真正面对厚厚九本书的时候,我却有点傻眼。明朝三百年的历史,十七位帝王、无数名王公权贵,无数个猛人、牛人、奇人、奸人、阉人,官场、战争、政治经济、人伦道德等等等等,千头万绪、盘根错节,如此多的事件,如此多的人物,该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写呢?又如何保持它的知识性、趣味性、连续性、完整性呢?
等等,有点乱,让我重新捋捋。
首先,为什么写?写是为了记住,记住是因为喜欢,因为重要。作者新颖幽默的表现方式让我喜欢,让我产生对那段历史的浓厚兴趣。不必提高到“读史可以明鉴”的高度,单是个人了解,增加知识和谈资也是好的。
其次,写什么?最根本的一个原则,是一定要保留精华,这包括语言风格的精华和内容的精华。我最初是被作者幽默风趣的风格吸引到的,所以风格是一定要保留的,把这种快乐享受的阅读体验传递给读者义不容辞。风格要保留、重要内容要保留、精彩的话要保留、人生哲理和人生智慧的感悟要保留、趣味延伸阅读要保留。总而言之,要做到既不失作者风格,又不弱小说内容。也就是说,要在浓缩保留所有精华的同时,尽可能原汁原味再现原著。
第三,怎么写?想来想去,我摸着发热的脑袋做出一个决定——缩写全书。《明朝》247万字,缩写到多少字才能做到我心中的完美呢?我心里没底。但我知道,无论多少,这都需要有超强的概括表达能力和深厚的文字功底来做支撑。我行吗?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文字这么没把握。
听说我要写《明朝》笔记,女儿倒是很高兴。她本来看到第五部了,立马说不看了,要等着看我的笔记。她的热情拥护鼓励了我,写完如果不敢示人,至少还可以给她看嘛。什么事情定位低一点,勇气就会多一些,我决定且写且看且调整。没有完美,就努力走在通向完美的路上吧。
既然要做,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这是我做事的原则。
飞跃
从今年四月份到十二月份,9个月的时间,从247万字缩写到60万字,我在写作上实现了三连跳的飞跃。套用孔子的话概括一下就是:20而立,30而不惑,50而随心所欲,不逾矩。
20而立。我是严格按照作者的框架来缩写的,标题和小标题完全没有改动。我想,为了更好地做到内容、线索明晰,作者一定花费了很多心血,在这方面我就不必班门弄斧了。刚开始写笔记的时候,我在作者的框架内亦步亦趋,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紧紧拉住大人的手。偶得佳词妙句,便犹如段誉突然使出了六脉神剑,内心充满惊喜。随着字数的不断增加,质变也在悄悄地进行。当写到20万字的时候,也就是第四部第十八章的时候,我实现了写作上的第一次飞跃。我开始松开作者的手,独立站稳脚跟前行,无论是在内容、结构、语序、语句上都能够灵活地穿针引线,实现了无缝对接。
30而不惑。第二次飞跃来得很快,是在我写到30万字,即第五部第十三章的时候。一般我都是提前一天重读一章,第二天再写。每看完一章,我都开始思考,然后融入自己的认识、理解,从而内化成自己的知识,然后再输出。这时候的我不再让作者牵着鼻子走,而是从作者的框架中抽离出来。同样一件事情,我可以用不同的表现手法,用我的思维和语言准确生动地再现,同时也注意保持幽默风趣的写作风格不变。阅读应该是一个叠加的过程,我尽力把自己和作者的精华结合起来,追求一种更完美的表达,给读者更多的信息量、更美的阅读体验。
从第八部第三章开始到全书结束,每一章我都是一气呵成的,至此也完成了我写作上的第三次飞跃。这时候的字数是46万字左右。我能做到随时切入,随时进入写作状态。这时的我,眼睛仿佛有了透视功能,扫上一眼,文章的脉络枝干一目了然,成竹在胸,然后“轻拢慢捻抹复挑”一呵而就。写作完全变成了一种享受。击节爽绝!
有过要把第八部以前的再重新缩写一下的念头,但翻看了一下似乎也无大不妥,还是保持原样吧,像一串歪歪扭扭成长的足迹,虽不完美,却让人心动。这样也很好。
从蹒跚学步到恣意奔跑,我体会到了进步、成长和自由。写作上的三连跳带给我最直接最明显的影响是,改良了我的写作风格。
在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候,我写的东西都带一股文艺腔。新闻学院的时候,我的好友总是不无嗔溺地叫我“酸丁”。我学的是新闻专业,新闻的语言要求客观、确切、简练、朴实,有一段时间,我刻意矫枉过我的文字,尽量做到准确、平实、自然、真挚。缩写明朝的过程中,时间久了,不知不觉被作者幽默风趣的文风感染,不自觉地就会体现在自己的文字中。这样一来,还真有点酸碱中和的味道,想隔空对老友喊话:“现在我不是酸丁了!”我想,在轻松愉悦中受教。应该是最让人容易接受,也是最奏效的吧!
感悟
毫不夸张地说,在写笔记的这九个月,几乎每天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在许多个寂静的夜晚,我脑海中的各种想法、观点互相交锋碰撞,它们的剑戟之光犹如暗夜中的一道闪电,常常令我豁然开朗。我的心头时常弥漫着一层浓密的喜悦之情,恍如恋爱般的感觉,内心也一天天变得丰盈、安静和坚定。
究竟是什么锤炼了我的内心呢?我很想试着抽丝剥茧地分析一下这种感受的由来。心灵的强大来源于对自我价值的自信和肯定;自我价值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取决于把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如何找到合适的位置又取决于内心真正的愿望,也就是理想;有了理想、找到位置、要想实现价值,最终要归结为行动;最有效的行动是坚持,坚持是通向成功的不二法门;如此反推,就可以得到答案。所以,如果用一个词来诠释心灵强大之根源的话,那一定是“坚持”。我剖析得不够严谨,但大致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电脑里我给《明朝》文件夹起的名字是“跬步千里”,取“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之意。一天天看着这个文件夹里的内容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它给了我最直观的收获感受。没有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就不可能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人生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只有厚积,才能薄发,成功就是永不言弃的坚持。
在坚持的漫漫长路上,我还想建议大家带上“克制”和“思考”这两个朋友。克制可以让你保持稳定匀速前行,而思考可以让你时刻调整校正前进的方向。
有一段时间我完全沉溺在了写笔记中,甚至觉得吃饭都是浪费时间,恨不得除了脑袋,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变成钢铁机器。在我的不懈折腾下,手腕终于罢工了。疼。很疼。结果是半个月都不能写笔记,让我切实体验了一把欲速不达。那时我明白了村上春树为什给自己规定每天只写4000字。吃一堑长一智,我调整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节奏,寻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保持最佳状态的平衡点。这样一来,每天我能很轻松地完成规定的工作量,从实际效果来看,也并不慢。
说实话,就在不久之前,我还认为多读书才是进步的根本,但现在却觉得在学习的过程中触发的思考才是思想成长成熟的关键。在写明朝笔记的时候,万历年间的事情真是让人抓狂,无论是抗倭援朝,还是争国本、妖书案、梃击案等等,一大堆人和事,乱麻一团。为了更清晰准确生动地呈现,我上网查看一些相关资料,但我发现我们看到的永远不是全貌。这让我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即刻释然。《明朝》是以正史为基础写的,我一路看来写来,也认定黑白如是。因为喜欢,愿意相信,但未必完全真实。谁也无法描摹万事万物最真实的模样,更何况是永远戴着一层面纱的历史。客观、公正、全面、包容,这应该是对待事物应有的态度吧!
我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感悟出的东西也是早已存在的最朴素的道理,但最伟大的真理往往就是蕴含在最简单的道理之中。许多事情,如果不去做,就永远无法体味其中的滋味,无法理解那种心灵的震颤、精神的满足。我想我这些感悟能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告诉大家——这些都是真的!
结语
因为爱,所以爱。
此刻,我最想说的一句话是:我本想得到一缕春风,没想到却收获了整个春天!
感谢和《明朝》有关的一切人和事。
最后,我也想用食指的诗来结尾,希望大家无论环境多么困厄,都能坚持心中所爱,都能坚定地相信未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