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树怪兽一般狰狞地向后奔跑而去,撕扯拽拉着窗上的映像,光影流渡,停靠在似乎稀薄的空气里。逗留,前进,徘徊,沉顿。头顶的风扇昏沉沉地摇着,吱嗡,吱嗡,喀嚓,一声一声静静敲打在禾真的脑海里。
她是带着心事的。一枚光,一片影,在她眼里似乎都灌满了愁绪,变得鼓鼓涨涨的。她此刻所见的世界里,所有事物都晕了一层模糊黯淡的光边儿,仿佛刚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睁开眼模糊一片,声光消沉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丝丝的声音钻入耳朵都会让她感觉劳累,她想一个人沉淀一段时间,她想逃避一会儿。她感觉自己泄气了,精力也落了,就像缠绵病榻的人,四肢抬不起沉沉无力。
她的头轻轻靠在车窗上,身体疲软地摆放在座椅里,她望着天上的云,天上的云也追着风来望向她。她尽力望向远方,思绪也飘向视野的尽头。地的尽头是一道粗粗的用墨笔画的线,向上,墨色渐渐淡去,消失在天的尽头。
这是一片空旷,她想留在这一片空旷里,似乎只要停留在这儿,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就会停滞一样,让她有时间思考,有时间喘息,有时间静静放下自己。她这样想着,思想在旷野上飘着,追向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