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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笨高估了自己的文凭的价值,已经毕业一年了,他还没有工作。大笨高考成绩欠佳,只考上一个专科,但在攻读专科文凭的时候,大笨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成绩优异,最终如愿接本。本科插班三年级,又是两年拼搏,大笨斩获优秀毕业生。志得意满的大笨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但他找啊找,找啊找,终归还是找不到。在大笨心仪的这个一线城市,本科文凭不算高。
大笨当年选专业的时候,完全是家庭的影响。大笨的父亲是一名建筑师,搞建筑设计快一辈子了。大笨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最终期望选择建筑学为专业。可是世事难料,大笨的分数不够,无法攻读建筑学。大笨的父亲建议考工程造价,因为自己有很多造价的活儿,如果学好了这个专业,待遇还是不错的。大笨听从父亲建议。在决定专接本的专业时,大笨毫无选择,只能选择工程管理。阴差阳错,大笨成了管理学学士。
大笨的初衷是搞建筑设计,但如今成了管理学学士,他不由的感叹世事无常。虽说是管理学学士,但毕竟是工程管理,还是跟工程有关的,大笨最初还是想找工程相关的。遗憾的是,他疯狂的找了一年,还是没有找到。
大笨没有办法了。他有些迷惘。究竟自己的路在何方,他不知道往哪里走了。踌躇了几天,大笨决定放弃工程方向,找一份门槛低的工作,销售。销售门槛低,很多中专学历都在这个领域混,大笨的本科文凭显得鹤立鸡群。
大笨顺利入职,卖房子。
很快,半年悠然而过,大笨的业绩平平,无奈,他只好离职了。这个时候,大笨的父亲在家乡的三线城市打来电话,给他找了一份预算的工作。一开始实习,上手后待遇还不错。大笨挺高兴,马上收拾行囊回到家乡。
虽然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却注定了一个不好的结局。大笨根本不是搞预算的料,三年过去了,他还没有上手。大笨开始怀疑人生。
大笨前前后后思考了很长时间,他想明白一个事,人,不管干什么,先要吃饭。自己目前的情况,搞工程被证明此路不通。就是说,他选错了专业。那么以后,他必须要在其它领域生存。而且他认识到,一线城市不是长留之地。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一线城市就是一个虚幻的梦。他决定留在家乡。
此后,大笨就在自己的家乡扎根。大笨的父母给他买了一套房子,让他少奋斗了好几年。数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大笨辗转很多工作,攒了一笔小钱。虽说不算款儿,甚至小康也算不上,但毕竟解决了吃饭问题。这个时候,大笨开始考虑两个问题。一个,是自己的人生理想的问题,一个,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大笨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一辈子默默无闻,他不是那种人。也不可能终身不娶。因此这两个问题很重要,也很紧迫。
对于人生理想,大笨想起了自己的爱好,写作。从小到大,大笨的作文都是范文。读中学的时候,大笨小试牛刀写过小说。后来,大笨又创作过诗歌,歌词,随笔和小说,虽然一直当做副业发展,但到了今天,大笨豁然开朗。他有一种冲动,成为一名作家,其实是自己的人生理想。
明确了奋斗方向,大笨开始冷静思考未来的出路。大笨不打算辞掉工作专心写作。大笨笃信,作家的路很漫长,也很艰难,实现起来需要策略。
至于婚姻大事,大笨决定慢慢寻摸,宁缺毋滥。
对于自己的理想的确立,大笨认为是人生的大事。很多人之所以生活的没劲,就是因为没有理想。大笨庆幸自己有理想。他决定先在业余时间写,等到时机成熟,再全职写作。
任何一种理想,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大笨就这样写啊写,写啊写,写了好多年,还是没有成绩。他的作品从没有发表过,想出书也没人撩。大笨不知道,自己的作家梦在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实现。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适合当作家?”父亲问大笨。
大笨摇摇头:
“我就是作家的命。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作家。是火候不到。”
父亲看大笨很坚决,遂不再说话。
这几天,大笨的父母商量着搬家的事。不是搬到给大笨买的那套房子里,是另一套房子。现在住的这套给卖了,换了一套地段好一些的。大笨的房子还是空着,等大笨结婚的时候再当做婚房。
大笨的父亲对大笨说:
“搬家的事由你全权负责。你是未来的大作家,正好给你的人生加点佐料。”
“没问题。”大笨文坛失意,搬个家还是没问题的。
大笨权衡以后,还是决定找搬家公司。大笨拨通了一个搬家公司的电话:
“您好。我要搬家。”
对方是个女士:
“可以。请问您都有什么东西。”
大笨把家里的电器,家具,以及杂物等一一报出。对方表示没问题:
“一共一千八。”
大笨随后砍价,但是以失败告终。最终他接受了这个价位。
大笨跟搬家公司约好三天后搬。时间定在早晨九点。
敲定了搬家公司,大笨一家开始了艰苦的打包工作。三天很快过去了,搬家公司如约而至。
几个农民工出现在大笨一家面前。
简单寒暄后,大笨指示可以开始搬了。农民工先拿出一个表,表上是电话里大笨报的所有需要搬的物品,请大笨签字。大笨看了一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搬了两个小时后,还有几件东西没有搬,农民工撂挑子了:
“表上有的我们已经搬完了。剩下的这些我们不能搬了,要搬您得加钱。”
“加钱?说好了一千八,怎么一开始搬你们不说,搬了一大半了你们要加钱。”大笨很不爽。
“我们一过来,就跟您确定了要搬的东西。您也在表上签字了。现在表上所有的东西我们都搬完了,我们已经按照合同完成了。剩下的这些,不在合同范围内。”农民工振振有词。
大笨吃了农民工的心都有,他咬着牙说:
“你们说,加多少。”
“您这样,您加四百,我们把剩下的给您搬完。”农民工开价。
大笨知道今天要是不加钱,他就别想把东西搬到目的地了:
“三百,行不行。”
“您看要不这样,我们也不多要,您再加点,三百五,我们给您搬完。”农民工擦了一把汗,“这都得力气活,您看把我们累的。”
大笨一狠心:
“行,给你们三百五。”
农民工的脸明显阴转晴:
“谢谢您。您看这样,您再给二十,哥几个买几瓶水喝。”
大笨掏出二十,递给农民工:
“水是该买。给你们。”
折腾了一天,家总算是搬过去了。
“今天咱们一家人乔迁新居,是一个新的开始。咱们庆祝一下,出去吃一顿。”大笨的父亲向亲人们宣告。
母亲和大笨点头首肯。
吃饭的时候,大笨发表感言:
“二老都快退休了,该安享晚年了。我一定奋武扬威,争取实现理想,找到媳妇。”
父亲和母亲笑了笑,母亲说:“理想需要时间。还是先把婚姻大事摆在头等重要的位置。”
父亲也点点头:
“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理想嘛,说句残酷的话,也许一辈子也实现不了。多少大作家一辈子颠沛流离,郁郁而终啊。”
大笨却笑了笑:
“我命硬,不会颠沛流离郁郁而终的。你们就等着做大作家的父母吧。我会光宗耀祖的。至于感情,也不能着急,我努力在今年年底找到对象。”
二老笑了笑,父亲说:
“行了,咱们点菜吧。今天咱们抛开一切,大吃一顿。”
大笨于是拿起菜单,递给父亲:
“您点菜。”
父亲点好菜,等待的功夫,父亲又感慨:
“其实人类很渺小。你看,谁不是净那些不顺心的事啊。”
大笨也感慨:
“要是有外星人就好了,我就去外星生活,离开这个肮脏的地球。”
“外星人那是现代迷信,你就好好在地球上待着吧。”父亲说。
菜陆续上了,一家人饱餐一顿,返回新家。
2
乔迁之喜并没有给大笨的人生带来脱胎换骨的改变,他依然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实现理想。他写啊写,写啊写,始终是一个无名之辈。不过,他对感情的诺言倒是实现了,年底他顺利有了对象,一边谈恋爱,一边搞写作,又过了一年,恋爱修成正果,写作还是老样子,大笨觉得差可告慰。
定好了日子,大笨和未婚妻林晓莹步入婚姻殿堂。从此,大笨一个人的生活变成了两个人,大笨有那么一点幸福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追求理想不再那么遥遥无期,就因为有了爱情,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婚后的生活还是比较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大笨的理想还是没有实现,但大笨从未放弃,他坚信有一天会实现,虽然他也不知道哪一天会实现。
这是一个平常的周末,大笨起的比较晚,醒来时林晓莹已经出去了,大笨来到卫生间洗漱。卫生间并没有什么不祥的征兆。
正当大笨预备坐到抽水马桶上的时候,突然抽水马桶开始被一团耀眼的光笼罩,此情此景把大笨吓了一跳。正当大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团耀眼的光渐渐褪去,抽水马桶里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大笨一开始看不清楚,他凑近了看,大吃一惊。
那是一个看起来像人的生物。他有腿有胳膊,也有头,但头跟人的有差别,是橄榄形状的,眼睛很大,耳朵细长。
这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会出现在抽水马桶里呢。大笨正在纳闷,那个生物说话了:
“你好,大笨。很高兴认识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大笨鼓起勇气问。
“我从别的星系来。我们所在的星球跟地球有不解之缘。”那个生物说。
原来是外星人。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外星人存在,外星人不是现代迷信。
“有什么不解之缘呢?”大笨问。
“我们的星球上的生物可以影响地球上的人。也就是说,我可以影响你。”外星人说。
“影响我?什么意思?”大笨没听明白。
“也就是说,我可以改变你的人生。比如,让你实现理想,成为作家。这就是影响了你。”外星人说。
“真的吗?”大笨有些不相信,“你影响了我,我未来就成为了大作家吗?”
“是的。在你们的历史上,我们曾经影响了很多人,他们大都功勋卓著。”外星人说。
“好吧。还是让事实说话吧。你影响我,我要是真的成为了大作家,我就相信你。”大笨似乎轻松了许多。
“可以。影响了你以后,我就回我的星球了。咱俩很有缘,这样的缘分不多见。”外星人说。
大笨有些释然了:
“很高兴认识你。也许你是对的,也许只是一个玩笑。”
“以后你会知道,这是事实,不是玩笑。”外星人说完,有一道光从他的身上射出,照到大笨的身上,几秒钟后,光消失了。
大笨突然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他不知道这种幸福感从何而来,随后,他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已经影响了你了。我也该走了。”外星人说。
“一路顺风。希望再见。”大笨说。
抽水马桶突然又被耀眼的光笼罩,等光褪去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原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大笨愣了一会,脑子有些混乱。他一直没有实现理想,照外星人的说法,他未来会成为大作家,这是真的吗。
大笨回过神来,开始洗漱,洗漱完了,他回到卧室。不一会的功夫,林晓莹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也起来了,吃点什么?”
大笨有一点冲动,想把星际来客的事告诉爱妻,但他忍住了,他想先保守秘密,以后再说:
“你随便做一点吧,我不挑。”
林晓莹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
“你说,我会不会明天就成为了大作家?”吃饭的时候,大笨问林晓莹。
“想疯了吧。你成为一般的作家还遥遥无期,成为大作家基本是梦,无法实现的梦。我觉得你不是作家的料儿。”林晓莹一边剥鸡蛋一边说。
“可是我写了这么长时间了,总该有成果了吧。”大笨也开始剥鸡蛋。
“事实很残酷。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你就是写一万年,还是成不了大作家。你还是想其他的辙吧。比如创业。”林晓莹说。
“创业?创什么业?你以为那是闹着玩的?没两把刷子你能创业成功?歇菜吧。”大笨不同意爱妻的说法。
“那你就老老实实上班,一辈子平平淡淡的人海了去了,你就是其中之一。”林晓莹咬了一口鸡蛋。
“如果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影响我呢?”大笨试探着问道。
“谁影响你?影响了你就成了大作家?难道曹雪芹写出红楼梦来是有神秘的力量影响的吗?”林晓莹有些搞笑。
“也许是呢?也许曹雪芹就是外星人影响的呢?”大笨几乎要说出星际来客的事了。
“你想象力很丰富,适合当作家。我这会相信你能成功了。”林晓莹说完,拿纸巾擦了擦嘴,站起来走了。
大笨吃完,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卧室。
第二天,大笨打开手机,像往常一样浏览新闻,突然一则新闻让他差点蹦了起来。该新闻说,文坛新人大笨被一个重要的文学大赛评为最佳新人奖,记者评论说大笨是百年一遇的大作家,说大笨虽然只是新人,已经锋芒毕露,还说像大笨这样的作家绝对可以改写白话文写作的历史。
大笨的手有些颤抖,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大笨几次都没有成功接听电话:
“您好,我是大笨。”
“您好。我们是文学大赛评委会,您被评为最佳新人了,请您按时领奖。”电话彼岸说。
大笨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询问了相关问题,诸如领奖地点,领奖时间等,并表示一定如期赴约。
林晓莹知道后大吃一惊:
“难道你真的被外星人影响了?”
大笨知道林晓莹虽然这么说,但她不相信,她是在搞笑。而大笨自己则笃信,那天在卫生间的事是真的,外星人没有骗他,他真的被影响了,他是被外星人影响成为大作家的。
随后的几年,大笨名扬万里。他成了板上钉钉的大作家。荣誉,金钱扑面而来,大笨什么都不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笨开始有了一些想法。他开始思考,自己如今的一切究竟属不属于他。他是被外星人影响才成为大作家的。假使没有外星人,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有时他又想,影响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说明这一切是属于他的。他这样陷入了两难之中。
终于,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决定将星际来客的事公之于众。他已经历遍繁华,没有什么遗憾了,而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大笨已经老了,林晓莹也老了。
新闻发布会上,大笨说:
“大家可能只知道我是大作家,并不知道这背后的一个秘密。我是被外星人影响的人。正因为外星人影响了我,我才成为了大作家。否则,我一文不名。如今我把真相说出来,希望大家能认清事实。我愿意继续写,但我不奢求知道真相的你们继续关注我。”
记者开始交头接耳,不一会又鸦雀无声。这个时候,大笨已经离场了。
随后的新闻报道了大笨的话,人们根本不相信外星人的事。有的人说是大笨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在宣传自己的最新小说,有的说大笨纯粹在逗闷子,还有各种说辞,但没有一种说辞认为有外星人存在。
大笨在随后的各种场合讲星际来客的事,人们始终不相信。渐渐的,有的记者开始怀疑大笨的精神问题。他们在文章中说:
“大笨可能由于操劳过度,精神开始出现问题。他写了一辈子了,已经全身心的投入了自己的作品中。他仿佛就是自己作品的主人公。如今他累了,因此出现精神问题在所难免。请读者祝福他,祝他早日恢复正常。”
这样的说辞随后愈演愈烈,到最后,人们都相信大笨的精神出现问题了。林晓莹很快接受了现实,她决定送大笨到精神病院治疗。
“老伴儿,”林晓莹说,“写了一辈子了,该歇歇了。咱去医院,治好了病还接着写。”
大笨有些茫然的看着林晓莹: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可是真的有星际来客,我是被影响的。”
林晓莹使劲拉着大笨的手:
“我相信你。咱先去医院,星际来客的事以后再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大笨的眼神愈发迷惘,“一辈子了,是该歇歇了。我去精神病院,我去。”
大笨被结发之妻送入了精神病院,但住院后大笨仍然坚持有星际来客,坚持他是被外星人影响的,所以他始终没有出院,最终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告别了这个世界。
林晓莹听到大笨去世的消息,并没有嚎啕大哭,她只是喃喃的说:
“他累了,也该走了。”
没多久,林晓莹也去世了。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有很多是有特殊的原因的,这样的原因也许不符合逻辑,但也许就是真理。如果你碰到了不符合逻辑的事,一定要冷静,对于要不要说出真相,一定要思考清楚。有时候,也许一辈子保守秘密是最好的选择。
2018年8月5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