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路高歌,来到山脚下珏儿家门前,停住了脚步。
袅袅炊烟随风而起,饭菜的香气四处飘散。
三匹马拴在院门口的马桩上,正在吃着草料。屋内传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还夹杂着珏儿那稚嫩的童声,“姐姐,姐姐,这白狐好漂亮啊!”
“原来她们与珏儿认识,害我们白白担惊一场。”青衣少年自言自语着,抬脚进了院子,随手关好院门,冲着屋里喊道“娘,珏儿,我回来了。”
王氏从厨房跑出来,手中还拿着铲子,显然是正在炒菜,看到青衣少年正在院中洗手,问道“真是阿喆回来了呀,你爹爹呢?”
阿喆边洗脸边道“爹爹在路上遇到了几个朋友,让我先回来报信,准备饭菜,他们随后就到了。”
王氏看到阿喆头上沾了根稻草,便帮他拿掉,嗔怪道“你们爷俩也真是的,说是一两天就回来,结果去了足足五天,信也不捎回一个,害我和珏儿在家担惊受怕的。”
阿喆撒娇地搂住母亲的脖子,“都是阿喆不好,让娘和弟弟受惊了。不过,我和爹爹这次出门收获可不小,赚了一大笔钱呢。”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镶着金丝线的沉甸甸的荷包,交到王氏手中,“娘,这是这次赚的钱,您收好哟。”
王氏掂了掂分量不轻,登时眉开眼笑,“这荷包看着都金贵,我先帮你收着,攒起来,将来你和珏儿娶媳妇用。”
“娘,谁家要娶媳妇了呀?”珏儿听到哥哥回来的声音,赶忙跑出来了,好奇地问道。
“珏儿,娘是说攒了钱,将来好给你娶媳妇。”阿喆无奈地道。
“哎哟,光照着和你这小子啰嗦了,我的锅……”王氏想起了炒了一半的菜,举着铲子一溜烟跑回了厨房。
珏儿跺着脚道“我才不要娶媳妇,要娶也是哥哥娶。”
南宫靖三人也跟了出来,听到这儿,若兰插嘴道“小珏儿,等你长大了,就想着要娶媳妇了!”
阿喆早已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人,趁机问珏儿“珏儿,哥哥几天不在家,你就交了这么多朋友,还不快向我介绍一下。”
珏儿这才想正事来,将南宫靖拉到跟前,指着阿喆,“南宫哥哥,他就是我哥哥阿喆,他总是喜欢欺负我,你以后可要帮我。”
阿喆拿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实在是没法,弹了一下他的小脑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想着买礼物给你,几天不见,倒是学会吃里扒外了。”
南宫靖见阿喆虽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却是老成持重,完全没有小珏儿的天真之态,便拱手道“在下扬州南宫靖,珏儿天真可爱,我们虽然只见过两次,却甚是投缘。”
凑近阿喆耳朵,悄悄道“他可是想着你呢,我们见面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知提起多少次哥哥了。”
珏儿倒是并不在意哥哥说他吃里扒外,摇着哥哥的胳膊道“哥哥,哥哥,我的礼物呢。”
阿喆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大堆新奇玩意儿,珏儿欢呼一声,拿着他的宝贝儿,跑到一边玩去了。
阿喆见到水依和若兰两位少女时,有些羞赧,现出了少年人的本色。水依和若兰都是活泼泼辣的性子,几个人很快便熟识起来。
太阳落山时,南宫靖三人告别了王氏母子,并留下雷府的地址和那只白狐,策马回城。
若兰十分感谢王氏的热情款待,极力邀请王氏母子年后去雷府做客。珏儿忙不迭的点头应允。
南宫靖刚离开没多入,五个男人来到了珏儿家门前。如果花无影在此,定能认出这五个人正是跟在阿喆身后出来的那五人。
珏儿正抱着小白狐在门口玩,看到五人过来,口中喊着“爹爹,爹爹……”,冲着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便扑了过来。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瘦高个儿,国字脸,眉眼之中颇有些气势,通体的气派与身上朴素的青布衣衫很是不搭。
男人身手敏捷地抱起扑过来的小珏儿,高高举起他,小珏儿兴奋地哇哇直叫,倒是把手中的小白狐给吓了一跳,在珏儿手中拼命挣扎。
男人将珏儿抱在怀里,柔声问道“珏儿,这只白狐是哪儿来的?”好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引起了另外四个男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小东西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挣扎的更凶了。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子,挺着将军肚,用一只肥手摸了摸小东西雪白的毛毛,问珏儿爹道“堂主……”。没等他说完,他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男人不着痕迹地扯了他的衣袖一下,冲着使个眼色。
胖子一拍自己那油光锃亮的脑门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堂主并不希望自己的小儿子也牵扯进来,忙改口道“孟大哥,这小东西是你们家养的吗?看着挺金贵的。”
珏儿是个看脸的孩子,眼前这几个人除了爹爹,其他人皆一脸凶相,长得也实在没有可取之处,便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轻哼一声,“哼,才不是呢,这是南宫哥哥今天刚刚送给珏儿的。”
“南宫哥哥本事可大了,打猎不用弓箭,用小石头儿,小白都没有受伤。”珏儿满脸崇拜地炫耀着南宫哥哥的高强本领。
“南宫?是扬州南宫世家的人?”孟堂主揉着额头,好似听到南宫二字有些头痛。
珏儿边逗着小白狐,边思索边道“南宫哥哥说过他是扬州人,不过,爹爹,你说的南宫世家是什么东西啊?是南宫哥哥的家吗?”
“也只有南宫世家的人,才有这样好的身手……”孟堂主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南宫靖三人回到家时,已是掌灯时分。
若兰问门卫“花姐姐是何时到的?”
“大小姐,其他三位护法早到了,花护法还没有到。”门卫恭敬地回道。
若兰不由得皱眉道“花姐姐轻功好,每次都是第一个到家的,这次怎么这么慢。”
走进正厅时,除了花无影和若兰,水依,南宫靖四人,其他人全在。
雷四海见到爱女安然归来,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面上却佯怒道“疯丫头,又跑到哪里疯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害得大家为你担心。”
若兰很少见到父亲这样疾言厉色地说话,心中不由得发虚,忙上前拉住父亲的衣角撒娇,“爹爹,我们跟着南宫哥哥去了城北的一座山上玩,珏儿说那山叫做糖山,是因为那里的甘蔗特别甜的缘故而得名。”
雷四海威震武林,却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毫无办法,她只要一撒娇,他就崩不住了。
若兰察言观色,见父亲表情松动,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便乖巧地与其他人以礼相见。
“风叔叔好,岳叔叔好,明衣哥哥好……”
水依听到她这辈份混乱的称呼,觉得特别有意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南宫靖见风清絮和岳西楼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十几岁的若兰喊叔叔倒也无可厚非。至于薛明衣,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若兰还是喊哥哥更恰当。
一向冷心冷面的薛明衣,见到若兰,竟然难得地微笑着点点头。虽只是些许笑意,看在雷四海风清絮岳西楼一众熟知他的为人的这些人眼中,却如同拂面杨柳风一样的温暖。
风清絮最是疼爱这个最小的兄弟,暗暗思忖着:明衣终日一副少年老成不苟言笑的样子,若能经常见到若兰丫头,没准这冷硬的性子便能改上一改了吧。
“若兰啊,明衣刚才还在担心你呢,下次再出去玩时,记得带上你明衣哥哥一起啊。”
若兰跑到明衣跟前,亲切地拉着他的胳膊,“明衣哥哥,我可记下了哟,明天你陪我出去玩。”
看到若兰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粘着自己,明衣心中一暖,轻声回应道“好!”
当晚,花无影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早,雷四海派出帮中兄弟去寻找花无影,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直到大年三十,仍然没有消息。就连一向最为镇定的岳西楼也开始着急起来。
原本热闹的节日气氛在花无影失踪的这几日消失殆尽,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一向喜欢热闹的若兰和水依也没有了往日的活跃,每日拉着明衣哥哥到处寻找无影姐姐的下落。
若兰是四大护法看着长大的,特别是无影和明衣,她一直是他们两人的小跟屁虫,与无影明衣感情颇深。
大年初三,雷府门口来了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妇人,领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三人衣着朴素,两个孩子眉目清秀,大的看着有十几岁的样子,小的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颇为灵动。正是珏儿母子三人。
自从南宫靖离开之后,珏儿一直吵着要进城找南宫哥哥玩儿,如今终于愿望成真,下了车之后,看到雷府气派十足的大门,很少进城的珏儿,顿时有些傻眼了。
他扯了扯母亲的衣角,懦懦道“娘亲,若兰姐姐家的房子好气派啊,里面一定很漂亮,南宫哥哥真的会在里面吗?”小孩儿的心里南宫哥哥是无所不能的,生怕他离开汉中回家去了。
小少年阿喆是跟着爹爹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的,当下安抚下弟弟,便来到门卫面前说“这位大哥,小弟是雷小姐的朋友,我叫孟玄喆,今日特来给雷帮主拜年。”说着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拜贴,交到门卫手中。
门卫倒也没有小瞧这母子三人,忙请他们坐下稍等,派人进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