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工作一天都干不下去了，我真想辞职！”
李砚奕数不清这是王嘉莹第几次提到了辞职，就像任性的女朋友拿“分手”当作要挟一样，只停留在口头。
“怎么啦？谁又欺负你了，我去揍他一顿！怎么能欺负我们王老师！”他知道王嘉莹的工作量其实很大，又要管考勤又要授课，还要负责解决学生的各种问题，但是又拿着和工作量极度不匹配到工资。最难的不是工作忙碌，而是要调度授课老师和学生的空余时间，谢丽臻好说话所以数学课很好安排，但是语文老师和其他英语老师就没那么好搞定了；而学生的想法也很多，有不想早上上课的，也有不想周末上课的，这课表安排来安排去，王嘉莹最后两边都落不着好。
“今天，有一个文科班学生的家长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要了解一下填志愿的事情。我就耐心给人家说了一小时，好嘛她非但不领情，还用极不耐烦的口气说‘你和我说这么多干嘛，你好好辅导一下我儿子，最好让他上个一本。’ 还没等我回话，她就把电话挂了。”王嘉莹气呼呼地说。
“不是吧，都大学生了，不知道的以为你高中班主任呢。”
“对啊！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接到家长的电话，这个年纪不是应该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么。刚开始还和我扯一大堆什么以前高中没管他，现在想补偿儿子什么的。我就奇怪了，那之前备考的时候为什么不关心关心人家的学习，现在都要填志愿了才想到关心，难道想让他两周就从学渣变学霸啊？”
“就是就是！不过是谁啊，他妈这样他知道么？”
“就是文科班的小朱啦，不过我对他印象还可以的，平常乖乖的，也很努力，就是成绩一直没进步。”
“哼，拉倒吧，如果真的很努力不可能没有一点进步，要么是付出太少要么是时间不够。”李砚奕没好气地说，他知道这个小朱就是那天晚上王嘉莹轻声安慰的那个男生。
“怎么感觉你对他有敌意啊，不会还在为那天晚上…”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和我高中很像，没有真的努力，只是在做努力的假动作骗自己。”不过，李砚奕在心里偷偷地承认了。
“哎，中午就要填志愿了，你有想好报考什么学校么？”
“没想好呢，哪个分数线高报哪个。”
“那你来我电脑看一下分数线，看一下学校吧。”
“好。”
李砚奕一想到要考试了，心里就有一种紧张和激动的复杂情绪，毕竟这算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也是他目前为止付出最多最想得到的一件事，而且辛苦积淀了一年，也该上战场看看实力了。
“我把近三年所有专升本学校的分数线都导到Excel了，以你的成绩就看前面的吧。”王嘉莹盯着电脑，把数据倒序排列，又把过低的数据都隐藏了。
李砚奕滚动鼠标，看着屏幕上简洁明了的数据，“哇，不错啊，看来这份工作给你最大的收获就是处理数据了。”
“不，他给我最大的‘礼物’是颈椎病。”
今天办公室咨询志愿的学生特别多，办公室格外的拥挤吵闹，虽然两个人坐的很近，但李砚奕凑近了才能听清王嘉莹在说什么。
“我看了一下前几年，文成大学的专业普遍分数线都很高，你来看下有没有感兴趣的专业。”王嘉莹知道自己声音穿透力不强，说话的时候也尽量凑在李砚奕耳边说。她一转头，眼前就被一张安静的脸占据了，没想到他离得这么近，王嘉莹吓了一跳。平时因为身高差，上课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说实话王嘉莹从没有仔细端详过他的脸，“原来和他平视是的感觉是这样的”，王嘉莹趁着这个机会心安理得地观赏起来，“没天理啊，为什么一个男生皮肤会这么好啊。”王嘉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年轻真好，都是胶原蛋白。”
可能是听到了王嘉莹都心声，那张脸把自己全部暴露在她视线下。视线交汇把两人和时间隔开，喧闹声远了，房间的暖气远了，好像也把自己置身事外。如果是韩剧，这个时候主题曲就该响起了，男主女主也会深深在对方的眼神中沉沦，最后用深情一吻来结束故事。但毕竟这是现实，没有这么多具有设计感的浪漫情节。
李砚奕也忘记了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是“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啊”，他只记得当时的感觉像是用手拢住了一只蝴蝶，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不想先移开目光破坏氛围。
“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我们俩还可以是朋友。”王嘉莹的目光恢复了平静。
“怎么可能！想什么呢你。”李砚奕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尴尬，既然自己也没理清感情，对方又打了预防针，那就安心在朋友角色上吧。但是李砚奕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嘉莹可以冷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急于撇清自己的感情。
“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一个好朋友，大学毕业后你是我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
“朋友不再多，有一那么一两个关系好的就够了。”
“和姐想的一样，而且维系每一段关系都要花时间去维护。”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的。”李砚奕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他可以是她一辈子的朋友。
“你先别这么想，没有人能一直在谁身边的。我记得我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室友她叫大河，刚开始我也说了和你一样的话，她就说‘没有人会是一辈子的朋友，环境变了，每个人处境不同、遭遇不同、想法不同，我们都会变，只是现在当前环境下我们很合拍，换一个环境又会遇到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朋友。’当时听到她这么说我还挺不高兴的，幼稚地以为她不想和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但越长大越发现她并不是冷漠，她只是想法比我们都成熟现实一点罢了。就像我们现在因为专升本联系在一起，等考完试你可能还会留在H市，也可能会离开，那我们见面机会就会变少，当你去了新学校就会有新的朋友，我们不在一个环境话题也会变少。”
“我决定了，第一志愿就填文大，我一定会留在H市！我知道你说的都对，确实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所以我想从现在一点点破除障碍，然后等到我们真的实现这个愿望了，我就嘲笑你‘看吧，我就说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