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远千里,一路奔来,只停留了30多个小时,又匆匆而去。离别之情尚没有来得及倾诉,疏冷的心尚没有温热,我们又开始了下一个18年的相望之旅,甚至也许比18年还要久远。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车轮,我再也忍耐不住地发出了一条微信:你来,我不期许不激动;我以为21年足够稀释3年那杯浓茶的韵味;你走,我告诉自己,不难舍不留恋。但就是心痛。
其实在你来之前,虽然你早就把约定告诉了我,但我真的视其为顶厌倦的事。诸事缠身,分身乏术。我的心已被塞得满满的,根本匀不出任何空间来承载对你的招待。再加上生活的俗世,我的心已变得特别冷硬,我拿不出任何深厚和柔软来招待你。
我知道你感觉到了,但你还是来了,在见到你之前,我扪心自问,换作是我,我绝不会赴约。见面的一刹那,我审视着你,就是觉得你矮了,头发稀疏了,身体也不像之前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么发福。接下来的拥抱好像例行国际礼节,心是关闭的。
一杯酒下肚,我们自觉地搂住了对方的肩膀。原来18年也好,21年也罢,都无法淡忘我们在一起的1000个日出日落。晚上我们同塌而眠,听你诉说着多年的过往,就像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对着上铺的床板聊着彼此的家事。其实我们好陌生,因为18年的隔绝哪里是几个小时就可以化解的;但我们又好熟悉,彼此的熟稔到不需要猜测和询问。睡意全无的一晚,我头疼欲裂,但我的心澜彻底被搅起。我才知道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这一天你都在我的世界里,即使我要去外面办事,一想到家里有你,实在幸福。可再往明天一想你要走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话别,心被掏得多空,多少泪水能填满?滂沱,嚎啕,可我已经多年没流过眼泪了,我似乎不会哭了。我该如何化解这份悲伤,我才知道,我一直拒绝是因为我不会为你送行。
令我不敢想象的是,这次聚会的照片里我们大多数都是或比肩,或相拥,面上含笑,这么多年的疏离,心房就这么自然地打开,原来期待在你写路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无论我们分隔多久,即使其间没有一句问候,但那份兄弟情一直在,一直在发酵,无论什么时候的相会都像我们第一次那样,“过来坐会吧”,就这么简单,因为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两颗特别契合的心,相互柔软,彼此取暖。
我们是幸福的,因为我们遇到了彼此,我们就拥有了一份不染烟火的友谊。时空在它面前是苍白无力的,虽然,我们不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也没有患难见真情。就是这么一箪食一瓢饮,一举手一投足,一次次踏青一次次秋游,一次次互诉衷肠一次次相互包容,点点滴滴温润出来的。
你要开车离开大同,我真的想把所有的情绪都诉诸在那紧紧地拥抱之中,但又怎么可能呢?
我知道,翻过这一页,我们依旧会回归到彼此的生活节奏里,没有撕心裂肺的想念,也不会魂牵梦萦的折磨,更不会抛下生活的重心,千里奔袭,因为只不过在渴望友谊的岁月里,两个有缘的人,走过了一段轻轻浅浅的温暖时光。面对你老婆的匪夷所思的追问,我可以说,我们不是彼此不可或缺的情感归属。但可以把彼此挂在天边,偶尔抬头望望,漫漫孤寂的日子里也可以千载难逢的聚聚。
真的轻轻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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