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坐着的大象,因为自身重量,导致他永远也无法再站起来,但他还活着,就这么一直坐着,叫着。
故事很简单,为义出头反被骗骗的少年,睡了友妻惹着麻烦还得替弟弟报仇的城中恶霸,与母不和深陷舆论风波的女生,为了下一代的好生活将被逼入养老院的大爷,挣扎去看远处的一头坐着的大象。
印象最深的是几个爆发。
少年韦布抢走了围栏里老伯的毽子,对着上前索要的失主破口大骂,最后自己一个人走到垃圾场前,喊出对骗子朋友的不满。
恶霸于城,一个颇具地方势力“黑角色”,分分钟可以让不懂事的人吸取应有的教训。却在下馆子时,毅然解救一个厨火烧身的师傅,虽然一开始已经快撤走到门口,虽然救火时嘴里每一句好听的。
老大爷王金是整部影片里最克制的一个人,就算是面对用孙子未来生活作威胁让其搬进养老院的儿子儿媳,面对不赔偿还反咬一口的狗主人…他总是保持着冷静,就连语言也没有出格过激半分,可就是这样一个极度克制的人,为了保护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孩,突然抄起台球杆怼向混混。
这几个爆发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一个问题“见到了大象又能怎么样”,相信很多人都会和我一样,在观看过程中提出这个问题,而我在观看前半部的时候,始终抱着这个疑问。只等到了后面,当所有人都殊途同归地踏上同一条看大象的路,我才慢慢发觉。之所以无法理解这份看大象的执着,是因为绝望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当压抑情绪积累得足够满,那就需要寻找一个出口,而一刻的爆发只是决堤时的决口,止不住滚滚的洪流,跟刹那的喷涌之情不同,去见一见大象,是在寻找一股平静的力量,能够在深深的静默里让伤口自愈。
那头坐着的大象,因为自身重量,导致他永远也无法再站起来,但他还活着,就这么一直坐着,叫着,孤独,无力,无助。对于他们来说,这头大象是有趣又绝望的存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所以他们想去看一看,看一看比自己还可怜的生物,或许能从中寻找慰藉。
焦点,这部影片里很多画面,除了主要角色实焦清晰外,周围的环境都是虚的,甚至是谈话的对方都是不清晰的。这肯定不是技术上的失误,当然也试着排除懒的原因,毕竟是专业出身的导演。为什么做这样的设计呢?不知道导演的想法,但觉得小景深的画面配合着长镜头食用效果极佳,这样的做法会让画面看起来特殊不“正常”,甚至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恰恰因为这样,画面因此变得神秘起来,从每一双眼睛看过去,世界是混沌的,眼之所见并非真实,
另外长镜头,是导演胡波与制片人发生激烈矛盾的地方。但我很喜欢电影用长镜头式的叙事方式比如《路边野餐》、《鸟人》,自然而然出现一种真实的感觉,精心编排好的长镜头就像永远舔不完的圆筒冰淇淋,每一口都会想着下一口。
韦布在猴子笼面对黄玲,自问自答般地说“我按流程来的,怎么就成了这样?”,我们每个人,可能都需要来一次不按流程出牌,才知道按流程出牌所需要的努力和勇气,知道并不是在规则里走就完全舒服了,遵守规则并按照规则可能受到的伤害更大。
这部片又冷又丧,但当我回忆电影画面,写完一点体会,竟然感觉到心里暖暖的,大象席地而坐,如果我是那只大象,我想我肯定会先绝望到歇斯底里,发泄狂叫,但之后呢?也许我的叫声不再源自绝望,我会叫着,让同样遇到麻烦的人循声而来,让他们看看我,就像电影最后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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