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生缘起,海川浮沉(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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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身陷囹圄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为最苦的是自己.可苏雯云淡风轻的这一句却让她心如刀割。

    记得很多年以前哥哥曾问过她,宁可与家人决裂也要保全那个男人,可曾后悔过?她答说“即便是碧海青天夜夜心,亦是无怨亦无悔”,说得甚是洒脱,可这一条路走得有多辛苦,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直到这一刻,她更是清楚而又深刻的知道,“碧海青天夜夜心”的从来都不只是她自己。她的苦是自己的选择,可苏雯的苦却是为她的任性买单,就像是飞来的横祸,容不得选择,也容不得拒绝,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人常说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如果她和顾文浩的相遇注定是一场爱情的悲剧,那么在这场悲剧里岁月静好的是她,而负重前行的却是她的女儿。

    时光太过短暂,而回忆却如此漫长,在她还来不及开口的时候,只听见苏雯轻薄如蝉翼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妈妈,如果没事我先睡了,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眼睁睁的看着渐渐合上的门缝中苏雯渐渐消失的脸,她拼了命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又或许是声音太轻,刚到嘴边就被吹散在了风里,再无处可寻踪迹。

    黑暗之中她闭上双眼,心上清晰地浮现年幼的苏雯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听见女儿睡梦中的喃喃自语,一声一声叫着爸爸,每叫一句她心里都血流成河。

    她想起年幼时的苏雯曾泪眼婆娑的问她,“妈妈,我的爸爸在哪里,为什么他没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不够乖,所以他才不回来看我?为什么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们都有爸爸,我却没有?”

    稚嫩的童声里染了哭腔,明明不是天大的难题,她却无法道出答案。只是把年幼的女儿抱在怀里让眼泪倒流回心里,在心里说了几千几万遍对不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苏雯渐渐地长大,愈发的懂事,也不再无休无止的追问有关于父亲的种种。她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却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泥潭。被那些自责、愧疚还有无奈紧紧的包围住,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再提起不代表会忘记,一如她自己,虽不再见过顾文浩,可却永远在她心里,不来也不去。

    都说母女连心,女儿的心思她怎会不懂,雯雯没有一天停止过多父亲和完整家庭的渴望,只是不想她为难才将那些满溢的情绪深深地埋藏。

于她而言,这从来都是一道无限循环永世无解的难题,是命运的颠簸,是天意的捉弄,是缘是劫没人能说的清楚,只是早已注定。就好像是注定要消失在天际的流星,任那星辰如何璀璨夺目,可却永远无法将它留住,只能眼睁睁的看它陨落。

    所以女儿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的哭泣,四下无人之际的暗自神伤,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无能为力。

    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提起那段无处安放的过往,苏雯不再提起父亲,她也刻意回避苏雯的伤心,装作莫不静心或是毫不在意。又或许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场戏,却谁也没有戳穿谁,任凭他年年岁岁重复的上演,久到连她们自己都信以为真。

    苏雯最后的那一句“你希望我有父亲,那我便有父亲;你希望我没有,那我便没有”在耳旁久久不曾散去,她的声音轻如禅意,却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无奈。

    这场戏从始至终都是她在主导,苏雯虽是戏中人却无法选择以什么样的姿态来演绎,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该落幕。

    只可惜任凭再高超的演技,一场戏终有曲终人散时,只是苏子叶没有料到梦醒时分会在今天。

    那两双眼睛里的哀怨和绝望,渐渐地重合在一起,那些往昔的画面一幕幕重合,化做千斤的巨鼎重重的压在心口,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情绪也化作泪水肆意的流淌。

    苏雯倚着冰冷的墙壁紧紧地抱住自己,任回忆翻江倒海,任思绪四处流转。

    她想起了那一年的生日,舅舅、舅妈还有苏颜都为她庆生。吹蜡烛的时候颜颜起哄让她许个愿望,她望着眼前最亲近之人最诚挚又最温暖的笑脸,心底的犹豫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双手虔诚无比的在胸口合十,轻轻的开口道“我想要爸爸和我一起生活”。

    寥寥数语却让一张张绽放的笑脸渐渐僵硬、继而消失,周遭陷入了如死亡般的沉寂,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她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只觉得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可黑暗过后等待她的并不是黎明的朝阳。

    舅舅轻轻抚摸她的头,露出慈爱的笑容来,可年幼的她却清晰地瞧见笑容背后的酸楚和无奈。妈妈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一声一声说着对不起,眼泪滴落在她的颈窝,炙热无比。

    彼时的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亲人们如此为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或是做错了什么,始终也想不透为何最是寻常的天伦之乐却像是遥不可及的星辰,甚至是苦难的源泉,随之而来的尽是苦痛。她只知道因为她的愿望让母亲伤心流泪,让所有的亲人都为难不已。

    她呜咽着在母亲怀里哭泣,用颤抖而又断断续续的声音保证道:“妈妈,对不起。我不要爸爸了,只要有妈妈就好,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她不停地道歉,虽然连她自己也不懂错在了何处。

    从那一天起,她再也没提起过父亲二字,只有在独自的黑夜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勾勒着父亲的模样,微笑、哭泣,在天亮之前将所有的思念埋葬。 

    长大以后,她终于明白人活一世拥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或许是求而不得,或许是无疾而终,又或许是劳燕分飞。而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之一,渺小至斯,从来都不是命运的对手。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即便是心有不甘却也学着接受,学着释然,学着洒脱。

    她摊开手心,久久的凝视着名片上顾文涛的名字,终于还是塞回了抽屉里。

    苏雯和苏子叶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可苏雯却听不见母亲无声的哭泣,而苏子叶也看不见女儿的愁绪,两颗寂寞的心只是独自的流连,整夜未眠。

    那几日苏颜睡得不大安稳,半梦半醒间总是不断想起苏子叶的那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心中总是隐隐的不安,也许是对未知的迷惘,也许是对远方的恐慌,她无从得知。

    夜深人静之时总是格外的的清醒,她背过身子看不见阿远的脸,却拼了命的想要看清他的心情。

    都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可于今时今日的苏颜而言,是明枪易挡,暗箭也可防,躲不过的是那些无形无影却最是招招致命的流言蜚语。这些日子以来她听得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早已洞悉于心,旁人异样的目光她自能应对自如。

    唯有枕边人的平静和只字未提令她的心忐忑不安,她想要清楚地知道他的顾忌却也害怕知道。

    也许诚如姑姑所说的爱情或婚姻里对等的关系,连她自己也有所保留,又如何能要求丈夫对她百分百的坦诚相待呢?

    可这一晚她却睡得格外的好,一夜到天明,直到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半张床指尖才微微的动了动。触碰到坚实而又宽厚的胸膛,轻轻的在肌理分明的麦色肌肤上游走,感受到她最熟悉的温度和呼吸。

    苏颜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大脑的意识虽还不够清醒,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痴痴地凝望着阿远孩子气的睡脸,她的心就像是落入了云端,飘飘然的而又幸福着。

    指腹隔着一寸的距离轻轻滑过他的轮廓,从英挺的眉顺势而下,再到高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轻轻在唇边流连。身下的男人似被扰了清梦抗议的挪了挪位置,苏颜像是做了坏事被逮个现行的孩子一样连忙收回了手,闭上眼睛迅速的趴回了原来的位置。

    苏颜屏住呼吸仔细的聆听,可除了阿远均匀的呼吸并没有任何动静。确认安全无误后苏颜才撑着半个身子来再次睁开了眼睛,心里颇有几分得意。

    看来他睡得很好,胆子也便大了几分,更是起了玩性为自己寻摸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手指微曲轻轻触碰他喉头的玉珠,一下又一下。

    阿远只有轻微的反应或是呢喃的自语,却始终没有张开眼睛,这倒是让苏颜愈发的过分了起来,俯下身去以唇代替了手指吻了上去。

    忽然之间两个人的位置对调了,苏颜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某人压在了身下,低哑的声音“质问”道:“季太太,玩够了没有?”

    他嘴角邪魅的微笑和暧昧的语气让苏颜心中一荡,不经意间红了双颊:“你什么时候醒的,干嘛突然吓我一跳?”

    “从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季远俯下身来,若有似无的气息肆意的落在苏颜的耳畔。

    苏颜不轻不重的在他胸口一锤,声音里多了几分柔情和娇媚:“喂,那你干嘛要装睡,占我便宜啊?”

    季远失笑道:“季太太,你这算不算是恶人先告状呢,占便宜的人好像是你吧?”

    苏颜自然明白他言中所指,却面不改色嫣然一笑,一下一下在他的胸口画着十字辩驳道:“虽然呢是我主动亲你的,但是呢享受的人可是你啊。按照逻辑来说,占便宜的人自然也是你喽,你说我说的可有道理,季先生?”

    最后这三个字说得尤为的暧昧,季远一低头便瞧见她眼眸之中水光潋滟,那些轻声细语重重的撩拨着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心猿意马。情不自禁的抚摸过她柔嫩的脸颊,划过耳廓,指尖逗留在小巧如贝的耳垂上。

    连声音也不自觉的低哑了下来:“对,我很喜欢,很喜欢……”

    再不给她机会回答,再不给她机会挣扎,只是将身体里涌动的情绪化作最痴缠的吻悉数的还给了她。

    苏颜很享受这个吻,似乎带着魔力带她穿梭时空的隧道,仿佛回到了相遇的起点,回到了在翡诺的那一天。那些甜蜜的光景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所有的深情、相思和爱恋愈发的浓烈,快要满溢的幸福里流出一丝苦涩。她来不及追问这些情愫从何而来,也来不及思索这样的心境何时方休,只能本能的用她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回应着他。

    清脆的的铃声忽然想起,划破了空气里的安静。“电话……阿远……”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夹杂了浓浓的情欲。

    季远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唇齿之间更加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仿佛这是他对苏颜分心最直接的抗议。其实苏颜也不想在这时叫停,只是那绵绵不断甚至是愈渐激昂的铃声实在是让她无法忽略。

    手重重的在他腰间用力了一下,好不容易从他唇边挣脱,别过绯红的脸娇嗔道:“哎呀,先接电话了,是Amy,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待会儿再……不也一样,我又不会跑,怎么觉得你这是饿了几百年啊?”

    离开了苏颜他似乎才找回了几分理智,却只是一秒身体又更加灼热了起来,在她眼前伸出了两根手指,毫不掩饰的用热烈的目光凝望着她的眼睛。

    苏颜把心一横红着脸点了头,季远的嘴角才扬起了弧度,按下了免提键,唇却依旧游走在她的颈间,只是不似方才的粗暴,而是浅尝即止。

    “Daniel,出事了,媒体拍到了苏颜和顾文涛的照片,你快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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