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鼓手》以男孩安德鲁的视角来表现,开始,弗莱彻老师是神一般的存在,后来,是恩师,更是严师,如坚硬的石头,有时又有点温暖,感动,像温柔的水,有时又会在一秒钟内变成虐人狂魔,有时,老师又是伤感,悲伤的……每一面都是弗莱彻老师的真实面目。
经过影片的成功塑造,给了弗莱彻一个立体的丰富的形象。
试从几场冲突中,分析弗莱彻老师的性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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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50秒时,将未走调的男孩吓走一场戏。
影片一直在造势,利用各种手段技巧为弗莱彻造势。站在黑暗中观察安德鲁,表现他的神秘和霸权;上课分秒不差,大门一推昂首阔步走进来,表现弗莱彻的果断和原则;乐队里乐手们低垂的头,侧面表现弗莱彻的厉害和权威;而这位光头脸上有刀刻般皱纹的老师,在小胖男孩梅茨面前的突然爆发,则是他多种特性的集中表现。
最突出的当然是他阴险的一面,但是他可以阴险得那么理所当然:“如果他连自己有没有跑调都不知道,那已经够糟了。”
表演最好的是他一秒变狂魔的瞬间,上一秒他还是可敬的老师,下一秒他站在你的面前,一遍遍问你错了没有,当他如刀的眼睛盯着不确信的你时,当他满嘴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你脸上的时候,当他嘴里吐出的一句句话像钢钉一样,要射得你体无完肤的时候,好像他就是尖刀威胁着你的生命,除了落荒而逃,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2
26分35秒,弗莱彻打安德鲁耳光。此时的弗莱彻,是暴君。
前几分钟,弗莱彻还和安德鲁温暖谈心,以至于单纯的安德鲁将自己家世和盘托出,哪知弗莱彻在课堂里一秒变暴君,竟在全乐队面前随口吐出男孩家事,说什么都是你没用你妈才跑了之类的话。这样的话谁听来都觉得太过分了,可是弗莱彻完全是一幅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
在弗莱彻的心里,大概除了音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其它都是无用的,如果没有好好对待音乐,你就该早早滚蛋。
弗莱彻对学生,如果说有鼓励,那大概只有一秒钟,而批评与责骂,可以持续一小时,而这些乐队的学生,因为敬佩他的才华,因为出于对音乐的喜爱,所以一直忍受着他。
弗莱彻对音乐的极致要求,使他不能容忍任何的缺陷,偏差,所以,学生稍有不如意,他必然大骂出口,而且骂起人来毫无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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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分钟时,三个鼓手对决,争夺核心鼓手位置,排练至深夜两点。这里的弗莱彻,是专业的、严酷的、无人性的逼人狂魔。
三个鼓手,谁是弗莱彻真正认可的人,谁也不知道,在他阴晴不定的面孔下,在他满嘴如刀的言辞中,谁都猜不透他,所以三个人都要竭尽全力去表现。
安德鲁无疑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但开始安德鲁自己也不知道,曲子快了还是慢了,在弗莱彻一遍遍的追问中,他完全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了信心。他能做的,只有将自己做到极致。一遍遍的疯狂练习,不断的加快加快加快,安德鲁的手上鲜血直流,弗莱彻却还在施压,在两个人的镜头世界里,安德鲁只有面前的鼓,弗莱彻只有面前一个有潜力的男孩。
当他说出“内曼,你挣回核心了。”安德鲁终于放松下来,鼓上到处是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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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分钟时,调查委员会的人,对安德鲁讲述了肖恩·凯西的故事,和弗莱彻讲述的版本完全不一样,表现了弗莱彻内心一个绝对的音乐世界。
对肖恩的死,两个人的版本不一样,此处我倒并不简单认为是弗莱彻推托责任在撒谎,如果理解更多一点,就会发现两者讲述的是同一个事实:调查委员会的人讲述的是客观事实,弗莱彻讲述的是主观事实。
肖恩·凯西是他最爱的学生,应该也是虐得最狠的学生,肖恩忧郁至深最后自杀身亡,这在弗莱彻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事实,如果一个孩子足够爱音乐,他根本就不会主动选择死亡,肖恩的自杀,弗莱彻认为只是他的心态上偶然出了一点状况,就像身体遇上了一场车祸,都是绝对的意外。所以,弗莱彻在乐队里,讲述肖恩死于意外的车祸。
我们经常会提起张国荣在《霸王别姬》里的蝶衣不疯魔不成活,而此片中的弗莱彻何尝不是如此,他在音乐教育的世界里,同样是不疯魔不成活。
“说实话,我认为人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谢尔佛做的是什么。我不是去指挥的,弱智也会摇摇胳膊控制节奏,我是去逼他们突破自己的极限的。我相信,这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不然只会浪费掉下一个路易·阿姆斯特朗,下一个查理·帕克。”查理·帕克在被狠狠奚落后,一年后,“吹出了有史以来最他妈牛逼的独奏”。这,就是弗莱彻信奉的教育方式。
安德鲁问他,“没有一个界限吗?比如,你逼的太狠,下一个查理·帕克反而气馁退出了。”他回答“不会,怎么会?因为下一个查理·帕克永远不会气馁。”
他只是一个绝对地爱着爵士的人。“事实是,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查理·帕克,但我努力了,我他妈的是真努力了,这一点就已经比多数走的远多了,而我永远不会为自己怎样努力过而道歉。”
而作为学生的安德鲁呢?曾经在家庭聚会上,安德鲁也刻薄地对待几个兄弟,坦诚自己对音乐的态度:“乔·琼斯拿钵砸查理·帕克之前,查理也没有朋友。我觉得成为20世纪最伟大的音乐家在谁看来都算成功。我宁愿酗酒吸毒34岁就家破人亡,成为人们晚餐桌上的话题,也不愿意腰缠万贯满面红光的活到90岁,但是没人记得我。”
弗莱彻对音乐教育事业的追求,与安德鲁对音乐的追求,是完全相同的,他们都是纯粹的音乐人,他们本来就是一路人。
安德鲁与弗莱彻的相遇,实际上是千里马遇上了伯乐。也许因为太相似,所以在事实的阴差阳错中,两人的关系走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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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分钟时,在TVC音乐节上,安德鲁和弗莱彻的对手戏,悬念迭起,激荡起伏。这是怎样固执坚定的两个人?对安德鲁来说,我就是要展现我的才华,我不会让你的阴谋轻易得逞。对弗莱彻来说,你毁了我的前途,我也要毁了你的前途,如果你不能忍受我的教育方式,只能说明你不配当我的学生,你不值得我对你的付出。
拉锯一样的表演,精彩绝伦。
第一回合,弗莱彻开始新曲子,安德鲁毫无准备。此回合以安德鲁的离开而结束;
第二回合,弗莱彻正向观众致歉时,安德鲁回来,开始击鼓。弗莱彻起先气急败坏,接着只能配合指挥乐队,此回合以弗莱彻发现安德鲁的进步而喜悦地完成乐曲而结束;
第三回合,上一曲结束后,安德鲁鼓声不停,给弗莱彻指示开始下一乐曲,让本以为结束演出的弗莱彻气愤不已,安德鲁的鼓上全是汗水在飞,已进入癫狂境地,弗莱彻露出赞赏神情,甚至帮安德鲁调整倾斜的鼓架。
此时,弗莱彻和安德鲁,在音乐中达成了一致;
第四回合,弗莱彻指挥引导着安德鲁,一起开始了一场爵士乐最高水平的演出。
弗莱彻终于有了一个最优秀的学生,安德鲁也达到了自己音乐上的新高度。
弗莱彻是一个冷酷的人吗?
不是,片中有一个场景,34分钟时,一个父亲带着小女孩,与弗莱彻相遇。弗莱彻与小女孩亲切交流,还逗着小女孩长大后跟他学音乐,就像任何一个仁慈的父亲叔叔角色。
在这部片中,没有一个多余的人,没有一处多余的场景,导演为什么安排这个小女儿的戏,原因大概就在于展示更立体的弗莱彻,表现他并不是冷血残酷的音乐杀手什么的。
获知肖恩的消息后,弗莱彻伤心悲痛,甚至让学生们推迟上课排练,可见他内心里对这位学生的喜爱和惋惜。
对大多数人来说,有弗莱彻这样的老师是不幸的,但是对于极个别学生来说,遇到这样的老师是人生的大幸,谁能入得了弗莱彻的眼,谁又能受得了弗莱彻的辱,谁又能在他的引导下迎来自己最华丽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