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罗帐低垂,轻纱曼妙。
我刚睁开眼,还没有适应光线,立在床头的一个粉衣少女惊喜的道:“姐姐醒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前射来的光线异常刺眼,惯常想抬起右手挡一挡,牵扯到一阵剧痛。粉衣的少女立马稳住我的手,天真无暇的眼神看着我:“姐姐不要乱动,时雨哥哥说了,你伤势严重,好不容易保住了右手,一定要万分小心!”
时雨,夏时雨。
我的脑袋像打开了记忆,是的,沙漠中我受伤奄奄一息时,最后听到少女的声音,“时雨哥哥,这里有个受伤的姐姐!”
我咧咧干涸的嘴,对少女友好的笑笑,伸出左手指指咽喉,少女很聪明,领会了我的意思,“姐姐是渴了吧,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少女走出门,我才打量了下房间,古朴雅致,简单大方,物件是客栈的摆设,沙漠边条件简陋,毫无疑问,这是上房。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重新换过,右手的箭矢伤也包裹好,没有外露的血迹,看来也上过良好的疗伤药。
脚步声再响起的时候,一个少年挑帘走了进来。白色的锦绸上面绣着挺秀的文竹,温文尔雅不失贵气。他看到睁着眼睛的我,步伐依然优雅,眼神却闪烁着惊喜,快步走到塌边:“霜儿,你醒了。”
他只是坐着,也不问我是如何一个人在沙漠中受伤,温柔笑道:“醒了就好,我帮你换药,可有什么想吃的?”我点点头,还没有说出口,他接着道:“桂花粥对吗?我让小系准备去了。”我对他笑笑。
他拿起纱布给我换药,动作极轻极柔,膏药也散发着清香,尽管伤可见骨,我感觉不到疼痛。
药换至一半时,粉衣少女喜盈盈端着一个瓷碗走进来,边走边说:“初霜姐姐,这是你最喜欢的桂花粥,时雨哥哥特意让我去准备的。姐姐一回来,时雨哥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夏时雨果然又笑了,他的笑容很温暖,像三月煦风,百看不厌。他接过少女手中的碗,面向我轻轻道:“你回来,我开心。”
我微微红了脸。
2
薄暮渐近,夜星寥落,朦胧的月色透过窗的缝隙,屋内铺上一层银砖。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今夜的月色好美。”小系活泼俏皮,一下午的相处,我们很要好了。
她吐了吐舌头,走到窗前打开窗,“初霜姐姐蕙心兰质,气质脱俗,难怪时雨哥哥念念不忘,这样的夜晚我想到的只有美酒。”月光瞬间倾泻满屋。
“时雨,他经常提起我吗?”我状似不经意的问。
小系蹦到榻前,“当然,这五年来时雨哥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我从来没看到他真正笑过。”她一脸落寞,娇嫩的脸上染上几分忧愁,接着道:“只有想起姐姐的时候,时雨哥哥才会笑,可那笑里总有浓浓的悲伤。”
我握起她右手,道:“时雨哥哥这么好,你喜欢他?”
小系的脸一下红到脖子底,衬得一张脸更加粉嫩可爱,“姐姐取笑我,我只是觉得时雨哥哥很好。”
我抿嘴一笑,“我知道,扶我去窗前吧。”
刚在窗前站定,看见园中立着两道人影。中年的男子对着少年极力劝说着什么,少年一直没有表示,最后,只开口说了一句话:“霜儿重过我生命。”
他们站的不远,却也不近。中年男子的话听不清楚,但男子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分贝,我听的清清楚楚。
小系也听得清,她小心怯看我的脸色,看我并没有生气,才道:“初霜姐姐,相叔不知道你和时雨哥哥之前相识,你别介意。”
我点点头,对她微笑,“不会。”皇子身边忽然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边的侍从自然会紧张。
3
一个月的时间如指间流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流过。
我右手的伤口在悉心护理下很快好转。夏时雨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记得我一切的喜好,每每在我还没有张口时,他已把一切事准备妥当,即使小到我每次喝粥的分量。
我们从荒凉的沙漠边缘来到繁华的京城,夏时雨轻装简从,随行除了我和他,就只有小系和相叔。四个人一路倒也简单欢乐,只是相叔对我一直都有防备。
夏时雨的王府座落在山脚下,在京城里是个安谧的好去处。说是王府,在我眼里,更不如说是一个小的世外桃源。风景秀丽,装饰雅致,唯一有一点的,这里有王府不可缺少的服侍的人。
回到京城,我伤口好转之后,夏时雨经常带我出游。不是雕栏玉砌的华贵之地,多是山清水秀的山水地。我素来不喜欢雕梁画栋,他都记在心里。
一只白鸽扑凌着翅膀在木窗前落下,我伸手取下它脚上的字条,隽秀的字体,写着:“安全第一。”
我拿出早已写好的字条,用细线绑在白鸽的腿上,爱怜的对它说:“去吧,一白。”
白鸽是它母亲生下的唯一一只白色的鸽子,其它小鸽都是灰白相间,我对它非常喜爱,取名一白。劳伦当时半笑半讽:一生洁白。
话是这样说,可王庭所有的人明里暗里对小白都照顾有加。劳伦是可汗,我知道是他暗地里吩咐过。每次我外出,劳伦都会让一白给我传来字条,我都会回他两个字,勿念。
时雨为我取来水时,一白已经消失在蓝色天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