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个老人的到来,我们提前开启了过年模式。
23、24号两天,天空飘起了小雨,难以出行。24号下午雨停,魏大带老人和儿子回去上坟,顺便砍刺树,那样,山上就可以种果树了。
下午,晚饭刚好,他们就回来了,老人如释重负,言语中充满自豪和激情:“已经砍了,那些竹子莫干,它要是再长出笋子来,你就一脚踏了,反复几次,它就长不起来了!”
又历数竹子的条条罪状,莫干,以前还可以做竹编,是经济作物,有实用价值,现在这手艺已经失传。以前竹叶可以做燃料,现在烧天燃气,竹叶不仅无用,还会带来麻烦。常去清理,耗时耗力,劳而无功,长时间不去清理,堆积起来,影响房前屋后形象不说,还阻塞排水沟竹子紧挨着房子,竹叶堆到房子上,竹枝扫瓦,会造成安全隐患。
说得不无道理!让我无法反驳。
以前修房子,人们总是会在房前屋后种上竹子,竹笋可以做菜,笋壳可以做鞋样,竹子可以做编筐,撮箕,竹凳,刷把,扫帚……编多了可以拿去卖,是经济作物,竹叶还可以做燃料。竹子,全身都是宝!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竹子就像亲人,人住在哪里,竹子就栽到哪里。房子修好,父亲就在教学之余,挥锄担水,挥汗如雨,不辞辛劳,一锄锄种下这些竹子,也种下梦想和希望。
春秋两季,青黄不接,母亲挖来竹笋,撕、煮、漂、炒,做成美味为我们下饭。盛夏,我们在阴凉的竹林里掰笋子虫,捕蝉;冬天,寒气袭来,母亲搂竹叶拣枯枝点燃为我们烤火。有时候,母亲陪我们玩,还用竹叶给我们做“船 ”,用放在水缸里,千帆竞发。
很多年过去了,梨树不存,田园已废,满目疮痍,令人心生悲凉。但唯独这些竹子,虽然老屋历经兴废,他们却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更加枝繁叶茂,更加高大了,它们蔚然成竹,直插云霄。置身于竹林,身心倦惫的我浮躁的内心顿时宁静起来。
疫情期间,宅家上网课无处可逃,遂带着儿子回到乡下,儿子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游戏,到池塘里捞蝌蚪,在山间小路上奔跑。淳朴的大妈,果果,邻家婆婆,小弟小妹,儿子和这片土地结下不解之缘。
我的儿子也像我一样爱上了这片竹林,在竹林里烤红薯,拎着竹筐去拣笋壳,拔竹笋,带上刀去砍竹笋。也做竹叶船,用竹子编他的童话王国。
走进这片小小的竹林,似乎又回到了童年。一阵轻风吹来,风尾声声,龙吟细细,草木也有灵,这些见证了一代人青春与梦想,见证了我和儿子童年的竹子,似乎在和我喃喃低语,轻声交谈。
梅兰竹菊是植物中的君子,我父亲为人刚直,爱惜这些竹子,又以梅为我取名,他的秉性也影响了我。
但是,修院墙的时候,院子一侧的竹子已被推倒,如今,屋后面的竹子也将砍尽!
我的君子啊!
“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为什么要在老家修房子,是缺房子住吗?不,是希望留一份童年印迹,留住一份内心的宁静。而现在,留给我最后一点念想的竹子也将毁灭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