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牲畜当人的时候


朋友老是批评我的窝居地,说是四不像。不像住家,不像办公室,不像工地,不像店面。其实我认为,既然叫四不像,那说明每一方面都有点像,倒可以叫四像。

我的四像家园很是温馨。家人相处,其乐融融;工人劳作,热火朝天;客户商谈,货如轮转。最重要的是和谐,连家禽牲畜久居之后都产生深厚友谊了。

谁说只有人与人才会产生感情,人跟动物也会产生感情的,只是不会产生爱情而已,比如我家的狗,它肩负着四像家园的保卫任务,脚踏实地,任劳任怨地做好自己的狗职工作,如果哪天没听到它的声音,我会胀然若失,甚至心生不安,一种习惯了的生活缺失了会产生很不习惯的情绪。只是不知道它一天不见我,会不会有同样的心理。我弄不清楚的便是,几年的共同生活,为什么我们会没有一点的共同语言,没有语言的沟通让我们产生了鸿沟,比如来个老客户,它还是会狂叫两声,我狠狠地骂它两句,它居然可以叫得更狂,没有一点默契,这让我有点抓狂。

都说狗是最忠诚的,这点我可以看得出,每次我一回家,它总会叫几声,它虽然不会叫我的名字,但我想里面总有一两声是在叫我。

我一打招呼,它便会转了个小圈,看得出心满意足地回到它的小窝,若是我正好有事不理不睬它,它便会静下来,眼珠象阅兵式的士兵一样跟着首长走,而且把头抬得高高地,舌头也伸出来,甚至口水横流,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让我认为这是它产生失落感的体现。

人跟狗没有语言沟通的最好一点就是,它知道我们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像人一样多嘴,那天下会乱了很多,虽然它不是我们亲密的伴侣,但它在我们身边蛰伏的时间太多了。比如那一个晚上,我在跟人类从酒席上沟通回来以后,就在家门口吐了,很难受的样子被狗看到了,它叫了好几声,而且不停地转来转去,这叫声根本就不象平时那么高吭,压着很低的嗓门,有点象它有一次脚被压到的哀声,我的理解是它在关心我。然后第二天的早上,我看见母亲在倒垃圾的时候,它莫名其妙地叫了好多声,这就是人狗不能言语沟通的好处了,这王八蛋一定是向我母亲告密,它要告诉她我昨晚的不良行为。

还有家里的母女两只猫,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你敢保证它们不是在谈论我的家事,它们每天在房间里闯来闯去,甚至会将闺房之事来拿来说,想来想去也不必嫉畏,它们最多跟邻居的猫说,或者跟那只长期老来找它们办喜事的公猫说,它不会跟人说的,这也许就是动物的忠诚之处吧!

如果到了哪一天动物会说人话了,那对于世界来说,应该是一种灾难吧。至于人,我倒是看有一些人说的话跟畜牲一样,就是我们所说的不说人话,还好,这对动物产生不了多少的威胁,只是伤害了他的同类而已。

四象家园的隔壁还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种了很多菜,在这个污染横行的世道,没有什么食物比放心菜更重要的。最为巧妙的是,菜园边还搭着一个鸡窝,有公鸡、会下蛋的母鸡、小鸡,这也是一个很热闹的世界。都说夜半鸡啼,在没有周扒皮的年代,已经没有它的现实意义了,它们的高音啼叫,也只是向世人说明:我是一只鸡而已。

鸡的存在价值只在于为人类提供营养,对人类的贡献比猪多一点,因为猪不会生蛋,我们不会吃到香喷喷的猪蛋,而且营养专家们都说,吃四个脚的不如吃两个脚的。

我家的鸡比别人的鸡见多识广,四像家园来的人太多了,它们可以见识到不同的人,不像圈养在大山里的鸡,每天只能你看我我看你,所以我就自作聪明地认为我家的鸡比别人家的鸡聪明。每次我到菜地里,它们就停下争吵,齐刷刷地用十多个眼睛瞪着我,每走一步,它们又整齐划一地将小脑袋跟我动,很多次忍不住跟它们对视着,可以持续一分钟以上,我想能不能通过眼睛找到它们的思想,人与人是可以的,但是非常遗憾的是,确实办不到,到了最后,我还得象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走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不知道,我家的鸡是否拥有纯洁美丽的心灵,我只知道,跟十几只鸡对视的后果是产生了恐慌心理,大概是因为人是复杂的,鸡是单纯的,动物在诡计多端的人类面前,坦然多了。我内心在想,看不过你我吃了你,事实如此,它们最终还是排队到了我的饭碗里,在吃它们的同时我琢磨着,鸡一定在想,人类太残暴了,这点我跟鸡应该达成共识了,人类真的很残暴,这一刻,我感觉我竟然连畜牲都不如。

家园较为和谐的动物应该就是它们几个了,至于菜园里的虫,阴暗角落里的老鼠,密叶里的蜘蛛,那就不说也罢了,见不了人的东西是摆不下桌面的,人和动物一样还是生长在阳光下好,在阴暗的角落生存往往会滋生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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