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传习录》上3——“亲民”还是“新民”

原文直解

爱问:“‘在亲民’,朱子谓当作‘新民’,后章‘作新民’之文似亦有据。先生以为宜从旧本作‘亲民’,亦有所据否?”先生曰:“‘作新民’之‘新’,是‘自新之民’,与‘在新民’之‘新’不同,此岂足为据!‘作’字却与‘亲’字相对,然非‘亲’ 字义。下面‘治国平天下’处,皆于‘新’字无发明。如云‘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如保赤子’‘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之类,皆是‘亲’字意。‘亲民’犹《孟子》‘亲亲仁民’之谓,‘亲之’即‘仁之’也。‘百姓不亲’,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 ,所以亲之也。《尧典》‘克明峻德’便是‘明明德’ ,‘以亲九族’至‘平章’‘协和’ ,便是‘亲民’,便是‘明明德于天下’。又如孔子言‘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便是‘明明德’,‘安百姓’便是‘亲民’。说‘亲民’便是兼教养意,说‘新民’便觉偏了。”

【直解】《大学》中讲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徐爱对其中的“在亲民”应当做“亲民”还是“新民”有疑惑。
徐爱问:“‘在亲民’,朱熹说应当是‘新民’,后面章节中的‘作新民’等文字好像也有依据。先生以为应当遵从旧本的表述‘亲民’,有没有什么依据?”
先生说:“‘作新民’的‘新’,是‘自新之民’意思,与‘在新民’之‘新’意思不同,这不足以作为凭据!‘作’字倒是和‘亲’字相对应,然而不是‘亲’ 字的意思。下面‘治国平天下’的词句中,都对‘新’字没有阐发。如‘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如保赤子’‘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等词句,都是‘亲’字的意思。‘亲民’好比是《孟子》所讲的‘亲亲仁民’,‘亲之’就是‘仁之’。‘百姓不亲’,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 ,所以亲之也。《尧典》‘克明峻德’便是‘明明德’ ,‘以亲九族’至‘平章’‘协和’ ,便是‘亲民’,便是‘明明德于天下’。又如孔子所说的‘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便是‘明明德’,‘安百姓’便是‘亲民’。说‘亲民’就有教养的意思在其中了,说‘新民’便觉得偏了。”

笔记

亲民就是仁民爱物,使百姓教化。
亲民是明明德至深刻处的功夫,明明德是内功,亲民是自然之效。如同教育小孩一样,家长修养良好,孩子自然修养良好。最好的教化是言传身教,以身为范。
只有在自己光明的基础上,才能照亮他人,如果自己是黑暗的,就不能让他人光明起来。
大学之道,就是先让自己光明起来,然后再光明百姓,从大夫之家到诸侯之国再到天下,最后达到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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