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喜欢吃荸荠,每次回爸妈家时都会在楼下的水果摊上买些削好的荸荠带上去。
母亲节当天,回爸妈家吃饭,在附近绕了几圈都没看见有削好的荸荠卖。想到难得回来一次,就一直往菜场里面走,走到尽头了也没看见有卖的,倒是有连皮的卖,觉得好难削,就没买,买了些其它水果上去。
果然,一进家,妈就说红提太甜了不喜欢、蜜瓜不好打整,各种不讨喜。看见她茶几上有一小盆洗净没削皮的荸荠,就拿过来削。水果刀不是很好用,一边削,一边打量盘子里的,打算一并给削完,免得爸妈用这刀麻烦。
削了几个后,妈妈一看,说:哎呀,你这皮削得好厚啊。我说:这样干净啊。妈妈说,不行不行,你这样我少得吃好多。你看,应该是这样。她又找出一把同款的水果刀,一点点推动刀尖,示范给我看。
削完了一个,妈妈把她削好的和我削的放在一起比给我看,我看了忍不住笑起来,真的是要大出一圈。
我说:知道了,妈,我来吧,把皮削薄一点哈。妈妈说,不用啊,我们一起削吧。我说:您休息一下吧,有人帮忙正好可以偷下懒呗。妈妈说:哎唷,说得哦,亲亲的母女俩哪还用动这脑筋。我哈哈笑起来,说:家里那两个娃娃,也是亲亲的,还一起生一起长的呢,天天都在为谁洗碗谁扫地争执不休,我难得回来,您就别客气了吧。爸爸忙完晚餐准备,也找了把一样的水果刀,加入进来一起削。我说:你们是有多少把这种刀啊?爸爸妈妈一起得意的笑——多得很。
我开玩笑说:爸,这次的新冠疫情让好多人失业啊,你们的退休工资别老想着给我们花,也照顾下人家小商贩嘛,下次别买带皮的,买削好的自己轻松些。爸爸说:你妈喜欢吃这个,平时都是买削好的,怪得很,这两天没看见削好的卖,就自己买来削,也锻炼下手指,没事。我没吭气了,暗自加快削的速度。
当天晚上回到家,收到贵州著名作家戴冰发来的一首小诗和他自己录制的音频,很谦虚的说让我听听录音如何。我一边看着文字,一边听音频,看哭了。(以下为诗歌原文)
失眠的母亲 |戴冰
母亲每天等我下班,和她说话
这之前,她清理房间,看新闻
关心全世界的灾难
我和她说话的时候
她仔细揉搓周身关节
用来弥补大半夜的失眠
失眠是她指缝里的刺
让她在夜里保持焦虑
我知道她都在焦虑些什么
却不敢提起那些话题
母亲的失眠看顾着一片夜
就像独自站立的稻草人
孤零零地,看顾着
月光下的麦田
诗不长,但真挚。字里行间那种母爱如同月光,不炽烈,但默默照亮。“我知道她都在焦虑些什么,却不敢提起那些话题”。
原来,终其一生,我们在母亲的眼中都只是那个让她焦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