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计划经济时期,每个月的24号,是发粮票的日子。近三十年过去了,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候去粮店取粮票的一些情景。
城镇户口的人会有一个叫做“粮食关系”的玩意儿,这才能按月领粮票,粮票是用来买粮食的,每个人都有固定的额度,称为定量。根据从事的工种和年龄而定。
医院里妇产科的“接生婆”定量就高,属重体力活。矿工兄弟们那就更甭说了。
而农村户口的人假如粮食不够吃,有多少钱没粮票也白瞎。所以粮票是个好东西。
后来日子过得好点了,也就是副食跟得上了,城镇居民粮票就慢慢省下来了。
然后粮票就像货币一样开始流通了。说人话就是可以用粮票换东西了。
粮票还分本市粮票和全国通用粮票,后者流通面广,故“价值”更高。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伙食不好,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就惦记拿粮票换鸡蛋吃。
这种事儿我爱干。
写了个纸条子,张三李四谁换几个鸡蛋,需要几斤粮票。约上一个小伙伴儿,直奔农贸市场。
八零年左右,农贸市场特别多,都在大马路两旁,卖啥的都有,跟农村大集似的。
我们很快找到了一个卖鸡蛋的摊位,这家鸡蛋看起来又大又干净。
跟卖鸡蛋的大姐问了换法(确实不记得几斤粮票换几个鸡蛋了)。我一边数鸡蛋一边掏粮票。
正要完成交易,突然从边上窜出几个警察,冲我们说“过来过来,到办公室来一趟。”他们表情冷漠,口气还算平和。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阵仗,没见过。
卧槽这是遭伏击了呀!
我俩乖乖地跟着警察叔叔进到办公室。
“你们知道不能用粮票换鸡蛋吗?”
“不,不知道呀!”不是装傻,是真傻。
“以后记住了,这叫破坏市场秩序,我们的粮食是统购统销的。”
“啥呀,不明白,哪儿跟哪儿呀!”我心说。
“明白,明白”,嘴里却这样说,头如鸡啄米。
“说吧,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啊,干嘛呀这是要,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内心凌乱。
警察叔叔拿出一个本本,要记录我俩的详情。
这可不得了。从小到大无数次被老师灌输“这个很重要,要进档案的!”老师说的这个,其实就是一份期末总结。
那时候的小孩儿傻,啥都信。假设真如老师所言,档案得多老厚,这都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可眼前这出儿也许真的会进档案吧!我和同伴儿对视了一下,决定当刘胡兰。
对峙。
终于警察叔叔熬不住了,“没收粮票,没收鸡蛋,下不为例!”
我俩头都没敢抬,(得亏那时没天眼)呲溜就跑了。
虽然两手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好歹咱档案还是清白之身呀。想到此,我俩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像弄到了一车皮鸡蛋似的。
后来过了几年,粮票放开了,我陆续用粮票换过煮锅、饭碗、儿童玩具……这么说吧,只要商贩手里有,你粮票足够多,啥都能换!
而且警察叔叔们此时应该有了更重要的工作,市场管理这块儿活儿都交给城管了。
再后来结束了计划经济的票证时代,粮票作废了。谁家现在要是有粮票、工业券、布票之类的,那可都是稀罕物。
俺终于可以像我姥爷当年那样,拍着孝子贤孙们的头,呼扇着大蒲扇坐在葡萄架下,讲点儿旧闻轶事倚老卖老了。不过他老人家满腹经纶讲的可都是真正的经典桥段。
什么时候钱也作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