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大半生都临水而居。
童年跟着母亲随军生活在南海小岛,那时候经常跟着父亲海边游泳,因为小,大多时候抱着轮胎跟在父亲身边。父亲游泳时常常会突然一个猛子扎到水底,等水花四溅再冒出水面,手上已变戏法似的多了一个毛螺。游罢返家,餐桌上便有了一道清炒毛螺。天冷些,父亲有空则带我到部队码头钓鱼,那里的舰船经常有泔水排出,而水兵们也会抛洒些饼干果皮碎屑等,因此常有小鱼聚到那里觅食。父亲在码头下的石阶上钓鱼,我则守在岸上收鱼。父亲两三分钟就能钓上一条,取下勾,他就把鱼儿用力往岸上一抛。刚出水的小鱼在地上乱蹦乱跳,我象花蝴蝶一样到处乱扑,常常还是扑个空。碰到鱼儿连接上钩,我就开始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了。海鱼虽然算不上十分鲜美,但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也是不错的一道美餐了。
长大跟着父亲转业生活在太湖小岛,湖水烟波浩渺,而湖里鱼鲜众多。每年九月太湖开捕的日子,各种湖鲜也纷纷上市。太湖里最有名的当是“三白”,银鱼、白虾、白鱼,这三者比较金贵,家人常吃的是穿条鱼、叽郞鱼、梅齐鱼、尖口鱼等小杂鱼。这些小鱼因为收拾起来比较麻烦,刮鳞、开肚、挖鳃、去肠,小小的一盆杂鱼要倒腾半天,没有耐心干不了,所以买的人少,相对也比较便宜。母亲最喜欢这样的小杂鱼,她觉得大鱼无论什么做都有鱼腥气,而小杂鱼收拾干净后,加盐、生姜、料酒腌渍半日,热油入锅小火慢炸,炸好的小鱼干香酥脆,咬在嘴里咔嚓直响,并且越嚼越香,停不下来的节奏。每次家里炸小鱼,循着香味,我们就会跑到锅灶边等着,巴巴得看着油锅里吱吱冒泡的小鱼,等着起锅的第一时间尝鲜。
如今随先生定居太湖西岸小城,还是临水而居。城内除团氿外,河道众多,让喜欢垂钓的先生有了休闲消遣的好去处。休息日,他就肩背手拎着那些各种鱼具外出钓鱼,一呆就是大半天,有时甚至一整天。河塘里钓鱼空手而归是常有的事,不过逢到天好,也会有一星半点的收获,运气好时,也能钓到不少鱼,常见的是小鲫鱼、穿条鱼、昂公鱼、小白条等。这些小杂鱼红烧的时候放一把咸菜,出锅透鲜。冬天则和萝卜一起煨得焐烂,冻成一道萝卜小鱼冻,鱼肉的鲜嫩融合了萝卜的清甜,鲜香可口,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而纤细多刺的梅齐鱼和穿条鱼油炸后香酥补钙,是完全可以当零食嚼的。
临水而居,一年四季有鱼鲜可尝,真乃有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