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现宅和被迫宅终究不同。蜗居在家一周多,除了超市哪也没去,愈发体味到了“误入藕花深处”的自在游。
词人写词偏爱写景,景能达人通物。诗也如此,“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感慨时光不称意,不穷极宇宙哲理,后续一句但妨秉烛夜游。这境界自然让人豁然开朗。“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晏殊的词,也是宋词名篇。西风凄婉,凋零碧树,而后独上高楼,天涯路断。离恨顿时从纸间荡漾而出,让人身处其中,感同身受。而此句也被王国维引入他的境界说第一境,足可知其功底,“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相比于他的前句更不为人知,胜在精工,但传世更轻。
江南曾在《九州缥缈录》序中提到虞美人,“词不甚长,词意也浅白,可从我十八九岁读到如今,读了约莫二十年。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
明。”
是啊,这首诗一引便要摘录全篇,意境浑然一体。“从少年到老年,听雨数十年,听出的意蕴各不同,一本书如果写了十几年,写的人读的人,心里的东西也该各不同吧?
《九州缥缈录》写了十二年,十二年时间如恒河沙般从指间历历流过,手中却空空如也。”
当时曾看到别人不打引号引用,初看时不以为然,看完这段文字后却猛然发觉触目惊心,的确,词不甚长,词意也浅白,但却说在要点上,一首诗从少年到中年,然后再到老年,年华似水,而今听雨自然心境不同,一任到天明,感慨由读者自己说去。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南夜雨十年灯”,时间跨度极大,而桃李春风年年相似,但次次不厌,一杯酒敬遍江湖漂泊。而“闲敲棋子落灯花”,不着一字写时间,但却见悠长等待中的闲适。
而不管是哀景还是乐景,给人感受总归比心里臆想强出太多,身处时可能太淡漠,初见时可能不惊心,但却总能在某刻突然在心底间撩拨心弦。
现在久久回味“误入藕花深处”的风情。其中该有欣喜,讶异,醉后的无奈,何处皆可游的自在吧,等等等等。
而我也愈发想念八月蔚然天空下的荷塘,凉风习习成岸的芦苇,树丛荫下眺望的田野和远山,以及许久未见的,移过树梢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