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大家都面色凝重,笼罩在一片无声的静默中。
大妈的脸色很是难看,恶狠狠地盯着婆家人,语气强硬地说:“这彩礼得十万块,你们拿的出,这婚就结,拿不出,就不结了!”只见婆家人一脸难为情,弱弱地问:“能不能少一点?”
大妈顿时跳起来,拍着桌子大喊道:“嫌多?那就不要结了,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了!”说着就一脸怒气地甩门而出,爸爸看了婆家人一眼,没说一句话,低着头跟着大妈出去了。
看到大妈和爸爸这个样子,婆家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回了家。
大妈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同时我也为爸爸的软弱而心寒!
事先我们说好,彩礼只要六万块,不能再多,而且这笔钱,我要全部用来给奶奶养老,他们不能贪一分钱,他们当时答应地好好的,说就按我说的办。没想到,这会就变卦了,彩礼直接变成了十万!
这让我又记起了好多往事,一件一件,都像刀子在剜我的心,如今,她还想压榨掉我最后一点的价值。
我的家庭比较复杂,五六岁的时候,妈妈就走了,把我留给了爸爸,家里还有一个奶奶,我们三人一起生活。但是爸爸平常也很少关心我,都是奶奶在照顾我。
我十九岁的时候,家里又出了一件大事,大伯在煤矿上出了事故,留下大妈和两个儿子孤儿寡母的,于是邻居都商量,让爸爸和大妈结婚,亲上加亲,这样又组成一个家庭,以后也能帮着抚养孩子。
就这样,爸爸和大妈又结了婚,他搬过去和大妈住在了一个院子里,我和奶奶在另一个院子里。这样的结合,并没有让我的生活变好,反而把我又推入了更痛苦的深渊。
爸爸过去了之后,我的生活更加困苦,以前,他还会多少给我点零花钱,现在是一毛都没有,全都被大妈搜刮了去。大妈不仅掌管了爸爸的财政大权,还经常使唤我干这干那。
家里的饭,衣服,打扫卫生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她像一个女王一样高高在上,把我当保姆一样使唤,却从来不给我一点关爱。
我二十岁的时候,她让我去电子厂打工,回来挣的钱全部都要交给她,那时候我年龄小,自己没办法反抗,又没有爸爸撑腰,每年出去挣的钱,不得不乖乖地给她。
但是外人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只会在没人的地方这样对待我,要是有外人在场,她就表现地很热情,对我特别好,不让我干一点家务,所以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个特别贤惠善良的大妈,多年来,她一直在外人面前努力维持着这个美好的形象。
她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所以她特别在乎面子和名声,因为我们村的妇女主任每年是村民选举的,要是失去了民心,她选举不上,她那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就没了,而且她还特别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
这么多年,要不是奶奶抚养,我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他们,只会压榨我,虐待我。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逃离大妈的魔掌,逃离爸爸,因为他从来没有保护过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迈的奶奶,我走了,她孤孤单单一个人,连吃喝都成了问题。
好在,24岁时,我找了一个男朋友,他对我很好,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向我求婚了,我感觉年龄还小,就说再等等。大妈知道后,特别着急,一个劲地催我结婚,说我都成老姑娘了,眼角的皱纹都爬满了,再不结婚就没人要了。
她热情地替我张罗婚礼,恨不得马上把我嫁出去,我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所以我给她挑明了说:“要彩礼可以,但是最多六万,还有这彩礼钱,你们一分都不能拿,我要用来给奶奶养老!”
大妈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爽快地答应了。
结果商量彩礼的时候,她一看婆家是老实人,就比之前说好的多了整整四万,十万彩礼,在我们这个小村子里,真的算多的了。婆家人一听,当时就给吓住了。
但是婆家人是真心想成这门亲事,私下里东拼西凑,才终于凑够了十万块钱。赶忙来到我家,把十万彩礼如数奉上,大妈看见那一沓一沓的红票子,眼里冒出了金光,嘴角忍不住上扬,脸上憋不住的笑意。
立马笑盈盈地将婆家人迎上了上坐,边倒茶边说:“亲家请喝茶!”婆家人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好,好!”大妈平常对婆家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但看到钱的那一刻,她感觉婆家人就像亲人一样,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一个劲地拉着他们聊天,嘴角,眼里都堆满了笑容。
婆家人临走时,大妈还依依不舍地送别道:“以后就是亲戚了,常来啊!”回来后,大妈麻溜地把那一沓沓红钞票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生怕被人看见。
我瞪了大妈一眼,她很不好意思陪笑道:“这钱,我们一分都不拿,马上就打到你奶奶养老账户上!”
说好的给我一万块置办嫁妆,剩下的会全部给奶奶。但是一万块嫁妆钱没有直接给我,而是私自给我买了一些简单的家具,有一个衣柜,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就这些东西,怎么看都不像一万块的东西,但是她口口声声说这些就花了一万多。
后来,我从家里发现了家具的发票,上面明晃晃写着只有五千多块钱,根本没有她说的一万,我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但是那几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不想家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这事,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出嫁那天,亲戚朋友都来送我,有好几床被子,毛毯,还有鞋子,护肤品之类的东西,走的时候,大妈也没有全部给我装上,而是把几个毛毯,偷偷地藏了起来,说是以后给他儿子用。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出嫁的女儿三天后回门,需要娘家人请一下,也算是对新娘子的重视。但是那天,大妈早早地教唆堂哥,不要去接我,叫我自己回来。
回来后我才发现,大妈最近总是偷偷摸摸去县城,问她干什么,她也不说,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她好像在置办一件大事似的。
过了几天之后,我才知道,那几天,她拿着我的彩礼钱,添补着给他儿子买房去了,而且已经交了首付,剩下的就是按揭了。
原来,我的那十万块彩礼钱,她没有如她所说,把彩礼钱打给奶奶,而是偷偷给儿子买了房子,这让我心里积攒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着了,一刻也不能等待,就要找她理论。
我匆匆从婆家跑回去,直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我的彩礼钱哪去了?你到底有没有给奶奶?”
她顿时慌了,脸色大变,支支吾吾说道:“我……我……”!我大声呵斥道:“我知道你没给,你全部用来给你儿子买房了对不对?今天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妈被我这么一说,一下子慌了神,眼睛不敢看我,嘴唇一直在颤抖,颤颤巍巍走到我身边说:“娟子,你先消消气,这事,咱们慢慢说!”
“没什么好商量的,今天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我是不会走的,我就住这儿了,等什么时候你还钱,我就什么时候回婆家!”
大妈一看我这架势,一下子六神无主了,没有一点办法。
接下来几天,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对我低眉顺眼。我想吃什么,她给我做,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看着往日高高在上指使我的大妈,现在变得那么听话,任人摆布,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她好几次想试探我的口气:“那钱,我确实给你哥添着买房了,现在实在拿不出来啊,等有了再还你行吗?”
“不行,以后是什么时候,说不上不还了,我现在就要,没有的话你去借,去贷款,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得还我,不然我就把你给我买便宜家具,私吞我彩礼的钱,全部告诉咱们村里人!”
大妈听到我这么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还要把她做的丑事公布于众,她顿时害怕了,因为她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不想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如果我说了,她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知道她有钱,大伯当初出事故时,赔了不少钱,应该可以按揭一套房子,可她偏偏不用,非要用我的彩礼钱。
于是我就这样一天天地耗着,她也一天天地,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这样过了十几天,她实在受不了了,就说我先回家,钱会立马打到我账户上,她说得很诚恳,所以我暂时相信了她。
况且我自己也耗不住了,想着即使这样,她也不可能把钱给我,不如先回去,再另外想办法,这次就当给她个教训好了。
可是回婆家后,一连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我账户上有钱进来,我才逐渐意识到,我被骗了,不过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我知道,不给她点颜色,她是不会乖乖把钱交出来的,要想拿到钱,必须得抓住她的弱点,让她痛。
于是我叫来了二伯为我主持公道,大妈见状,气得哆嗦成一团。害怕我在家门口闹事,引来村民观看,有损她妇女主任的贤惠形象,于是赶忙想把我拉回屋里,我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
当着邻居们的面大声说道:“你私吞我的彩礼钱给你儿子买房,那可是我给奶奶的养老钱!你到底什么时候还我?”
听到这话,大家都吃惊地看着大妈,议论纷纷。“这不会是真的吧?堂堂一个妇女主任,竟然拿着侄女给奶奶的养老钱不放?这还有没有人性了?”
“真的没想到,原来她是这种伪君子,在我们面上装的这么好,没想到私下里,竟然干这样的事,亏我们还信任她,每年推荐她为咱们的妇女主任,真是瞎了眼了!”
更有甚者,直接上前推了大妈一把:“娟子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拿了她的彩礼钱给你儿子买房吗?你平常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我们大家眼里,你可一向是善良贤惠的代表啊!真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时之间,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指责着,有的还时不时上前推大妈一把,大妈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地不能再尴尬,只能不停地给大家陪笑,都是误会啊,都是误会,大家别听她乱说,这都不是真的!
看着大妈窘迫的样子,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连忙逼问道:“钱,到底还不还了?今天要是你不给个说话,咱们就耗在这里,让乡亲们看看,平常装作慈眉善目的大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大妈看到我步步紧逼,恶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这时二伯站出来替我说话:“孩子的彩礼钱,人家给奶奶的养老钱,你怎么能私吞呢?赶快还给她吧,不然的话,我们找民事部门调解调解,那时候,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到时候就更难看了!”
大妈一听民事部门,脸色更难看了,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要是调解,她必死无疑,这钱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怎么处置,由我,最后才很不情愿地说,我过几天给你打过来。
二伯一听,立马反对,说道,不行,现在就给她转过去,过几天是几天,今天必须得有个说话!
都逼到这份上了,又碍于乡亲们的面子,大妈害怕事情闹大,又害怕自己的名声臭了,思前想后,心一狠,就把十万块钱立马转到了我账户上,这个事情才作罢。
但是乡亲们依然不肯散去,纷纷在那里指责大妈,骂她表里不一,没想到表面装得那么好,实际确是这种人!
十万块到账后,我立马就把钱打到了奶奶的养老账户上,出嫁了之后,她一个人,我想她晚年有个保障,也算是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
但是那个家,我再也不想回了,我一刻也不想看到大妈那张冷漠又表里不一的脸,逃离了原生家庭后,我只想和老公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