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几天,我跟母亲去乡下的一远方亲戚家吃酒席,在村口头经过一家门前,总有一老妇人提着鸡,拿着香蜡烧纸在她家门口做着法事,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清秀的姑娘撑着伞依坐在一根小木凳上看着远方,有一种挺诡异的视觉冲击。
我一连在亲戚家呆了几天,而且那女孩天天都那么撑着伞坐在门口看着、看着,她家门口总是停着各类的好车,也有提着鸡而来的客人。
这种让我联想到电影里的场景,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后来向远方亲戚一打听,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婆,说算的挺灵,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寻她算命,而且她算命不收钱,都是这些客人自愿给的,算好过得重病的,拯救过一段又一段姻缘,还可以看谁的姻缘何时动,这让我母亲动了心,硬是要拉着我去算算姻缘。
当时我也是醉了,我对天发誓我是相信科学的,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与远方亲戚游说下,看在免费的份上,我被母亲拽进了神婆家。
可是我感兴趣的不是神婆,而是天天坐在门口看向远方的女孩,女孩看见我连拖带拽的进了她家门。
也就是这样结识了女孩–腊梅,了解她内心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我当时看见她,说真的吓了一跳,脸色惨白,身体单薄,长长的秀发挡住她的脸,有些诡异地气息。
02
村里一直有一个对神婆的传言就是:“她泄露天机太多,神灵将惩罚怪罪在她家人身上”,但整个村子目前对神婆的敬仰,堪比阅兵的仪仗队般壮观,有一种宫廷“老佛爷”的待遇。
而他们口里祸及家人,正是腊梅。
腊梅,先天头顶有肉角,皮肤有白磷,村民称她为“小蛟龙”。
到16岁那年,耳朵失聪,身体体质差,常常头疼脑热,现在24岁的她仍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出门务工。
我这才明白她每天坐在门口看向远方的缘由,是因为她渴望远方,身子单薄是因为体质太差,长长的秀发就是想把肉瘤藏起来。
腊梅一开始对我还是畏惧的,但她乐于跟我交流是因为我写的文字,慢慢地她敞开了心扉。
她说村里的传言:“非真非假”。
她们家以前特别特别的穷,在生哥哥的时候母亲难产,哥哥营养不良,所以家里好吃好喝的都省给了哥哥。
轮到她也是由于母亲的体质差,怀她的时候早产,差一丢丢性命不保,出生的模样也是被人称“小怪物”,因为头顶有看似犄角的肉瘤,皮肤有白斑。
之后一家人因为腊梅的出生在村头遭遇排挤,那时候母亲根本不是什么“神婆”。
其实医生证明她是长的肉瘤,需要动手术,身上的白斑是一种皮肤病,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差,医生说:“动了,有75%几率损伤大脑变傻”,也由于家境贫困,没有钱进行救治,所以腊梅就这样在村里接受怪异的目光与背后的议论,她的皮肤病导致她不能晒太阳,小小的她只能扶着房檐走,磨得手都是老茧与血泡。
日子就这样过了许多年,腊梅渐渐地长大。
某一天,腊梅的母亲买来了一尊佛像放在了大堂,拿着烧纸在家里乱撒,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
每隔多久,家里门庭若市,找母亲算命,后来家里从受人排挤,变成了尊敬,地位猛然间从怪物家庭,变成通晓神灵的大师。
而腊梅越来越落寞,虽然地位发生了变化,村里依旧没有人愿意跟她玩,孤独一直陪伴她到读书。
读书有一份入学表,父母是什么职业,腊梅总是很难填写,被其他小孩在嘲笑说:“她妈是算命的神婆”。
老师很诧异地注视她,从她手里拿过单子特轻蔑地说:“你不用填”。
腊梅总是被老师安排在教室座位最后一排,甚至都没有孩子愿意成为她的同桌,还常常莫名其妙的被罚站,她一直很自卑,也很脆弱。
最糟糕地事,在她初中的时候,母亲得了癌症,命悬一线,她悲情的在佛堂跪了三天,祈求:“如果母亲能平安回来,她愿意折寿去换母亲的命”。
结果,母亲确实回来了,不过瘫痪了。
母亲问腊梅:“你相信我能通晓天文地理,预知未来吗?”
腊梅拼命摇头,她是不相信的,她相信科学,但是佛是人们心中幻化的神,她的祈求是她心里的夙愿,她没想到那么巧合母亲真能保命从医院回来。
而母亲却能预测到她在佛堂跪着为她祈福的场景,腊梅觉得十分奇怪,她跪在佛堂根本没人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知道。
母亲却说:“她真的知道太多,天要收她,因为腊梅的孝心感动了佛祖”。
腊梅不信,拼命的钻研书籍,想从书中解答母亲的迷信思想。
可是糟糕的事,尽管母亲瘫痪还是有当官的,生意人,还有普通的老百姓都远道而来请母亲算命,腊梅不明白,为何他们会相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
母亲能从生死边缘回来,也许真的是医生医术高明,或者老天也听到腊梅的声音。
可是意外发生了,一年后腊梅在佛堂许愿折寿的事开始灵验,她失聪了,耳朵什么都听不见,身体常常生病,她一直不相信的,被这样的偶然打败了。
她总能预测到一些很奇怪将要发生的事,她告诉别人,可惜也没有人能相信。
但是母亲却奇迹般从瘫痪可以起床扶着墙行走,而腊梅肌无力的症状开始蔓延,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而她却无法工作,学习,变成一个在黑暗里的人。
母亲依旧做着她神婆的职业,最让人疑惑地事,母亲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要求算命的人给钱,全部做好事,算一卦医好了要离婚的,再算一卦又治好癌症。
唯独没法医治腊梅,或者用算命的方法拯救腊梅,反而腊梅这么多年还是毫无变化的活着,唯一缺失的就是没生活的勇气,病痛的折磨,还有她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连助听器对她来说都没有效果。
03
她告诉我,她从16岁那天,失去听力了之后,愈加怀念那有听力的日子,可以幸福地听到各种声音,那时候她可以贪婪地享受着乡村溪流声,黄鹂深树鸣的幽静,甚至风拂过耳畔的轻柔声。
如今她说母亲跟来算命人的对话她都听不见,这真是命运的最好嘲讽,一滴眼泪顺着她脸颊无声的滑落...........
她曾哭,曾呐喊,为何老天爷那么的惩罚她,她做错了什么,气愤地时候,她把罪责都怪罪在母亲算命的事情上,可是又怎样呢?
她依旧听不见,她除了一双眼睛远远的看向远方,她不知道自己存活的价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