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鬼子脸,说变就变,刚才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麦香,现在乌云却从西南翻滚而来。生产队场上的小麦还没有打好,老牛拉着石磙子还在吱呀吱呀地转悠,男人女人们都是撂了扫帚摸木锨,不一回,场上只剩下黑幽幽的麦垛了。
青青的小麦对那些饥饿的孩子是有很大吸引力的,天还没黑下来,在麦场池塘边的柳树下就藏几个搀嘴的孩子,今天看场的就是五哥,五哥个子高大,抓人就像抓小鸡一样,五哥看场有绝招,他有时把帽子挂在木锨把上,只要看到他的帽子在,一般人是不敢去偷吃的。
五哥号称自己是军人,但他没有当过兵,他戴帽子,是因为他头上只有几根毛,只有那偷吃的被逮到的人才敢恨恨地小声骂几句:死秃子 死秃子!!!
已经半夜了,五哥睡的很香,几个小孩不敢贸然过去,就学鸡叫:叽--哏--哏---(几根根),五哥就怕鸡叫,他家从来不养鸡,更不许邻居喂鸡,咋然听到鸡叫,就翻身起来,一直追到水塘边,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鸡,只看到水里有几个酒瓶闷在水里冒泡:咕嘟、咕嘟。。。。(不秃、不秃)
学习和我个子小,被五哥抓了正着,足足罚站了几个小时,五哥治我们嘴叼着酒瓶回家,到家都喘不过气了。
五哥没有媳妇,只和老娘一起过,最近几天,却有个30多岁的女人天天进五哥家,老歪脖槐树下的绘声绘色给了孩子们很大的想象空间,这下五哥可有好看了!
孩子们并没有看到那女人是什么样子,只是看到了那女人腰一扭一扭的,屁股很好看。天刚刚黑,那人就攥把底裤就溜进了门,先是低低地哭,后来就吱呀吱呀地叫,等到半夜困了也不见人,孩子们就悄悄地把门栓上就走了。
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那女人的身影,只看到五哥腰有点弯,也没有以前那么凶。据歪脖槐树下的人说,那女人是五哥的娃娃亲,后来被人拐卖到了关东,偷跑回来后,她不敢回娘家,白天躲在二老头看树的房子里,晚上到五哥家。
我们做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离家上学、工作,以后回家再也没有五哥的消息。偶然出差合肥,在一个亲戚处知道五哥在,带着儿时的愧疚,我买了点口子酒到他打工的地方,那房间只有20平方,进门是水泥板做的厨案,后面的床上睡着一个女人,那长发掩盖下的面容虽然有点苍白,但那窈窕的身材却依然清晰,五哥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在悄悄地流泪:当年如果没有你们栓门,我还是没有勇气带她出来!
后来才知道,五哥曾经拥有一个小建筑队,但为了五嫂的病,他变卖了所有的家产。
哦 我的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