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94年出生,99年的时候,父亲因工致残,下肢瘫痪,长年卧病在床。家里经济有母亲一人支撑,家中有姐妹四人,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姐姐在初中毕业后因为家里压力太大,辍学在外打工以维持家里经济,妹妹初中(高中)在读。家里入不敷出。
以上这段内容曾经无数次的被我写在这样或那样的申请书上,从一开始不知如何下手到后来的游刃有余,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庭条件没有太大变化,变得无非是两个姐姐相继结婚,妹妹的年级一年一年的在往上涨。
小时候不懂事,曾经因为要申请助学金跟父亲大发脾气,觉得拿助学金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父亲长叹一口气,眼里含着泪:“都怪我不如人,让你们一直得吃这口饭”。现在理解了父亲当时的无奈,以及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被破坏。
稍大点,懂了死亡的意义,知道总有一天父母会离开我们,但是我更加清楚的明白:照父亲的身体状况,他可能看不到我成家立业,看不到我的孩子出生,看不到我努力成为可以给他带来幸福的时候。大姐结婚的时候,父亲说:真没想到我能活着看到这一幕;小外甥出生的时候,父亲说:多亏我还活着,可以看到这个小家伙;二姐结婚的时候,父亲说,:总算有等到一个女儿出嫁;小外甥女出生之后,母亲去洗小外甥女的照片,父亲说:一定要把我抱着小外孙女的那张照片洗出来,不然以后她都不知道她姥爷什么样。
父亲从来不忌讳在我们面前说他离开后的事情,说的最多的不外乎要好好照顾母亲。我知道他是在给我们发预防针,希望那一天来的时候,我们能够从容不失态的去面对。可是,怎么可能?父亲对我们说,他只是我们名义上的父亲,母亲才是那个既当爹又当妈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尽到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其实,在我们看来:他在,就够了。
和父亲打电话很少,我们俩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关于父亲的所有,都是从母亲那里挺到的,父亲过的好不好,从来不说。但是,如果母亲不开心了,父亲肯定会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安慰。婚姻最好的状态或许就是这样。这也或许就是母亲能一个人照顾父亲这么多年不离开的原因吧。有一年,父亲病重,母亲说,他要是走了,你们谁也别哭。可我分明听出来母亲说这句话时的难过。
每次听到父亲说:“我死了以后”或者“可能我看不见”等等这种字眼,眼泪就止不住的流。父母亲今年是本命年,都48岁了,在想下一个本命年的时候,家里又有多少变故?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感情冷漠的人,但是,那种害怕失去亲情时的难过与伤心,让我突然明白了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