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在雨的灵魂深处

         惊蛰已到,迟来的春雨夹杂着冬日的凛冽之风,肆掠了万物应有的生气。郊外的杂草悄悄的抬起头,抽出了丝丝微绿青芽,泛着春雨季节里的温柔。大地持着和蔼的曙光,穿过茂密的的森林,救赎了蛰伏在阴暗潮湿的土地里的昆虫。它们摆动着触须,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慢慢恢复知觉的脸庞,以求感应落日在迟暮时分遗落的那些光辉。它们使出全身的力气,像嫩绿的竹笋一样突破厚厚的泥土,睁开明亮的眼睛,瞻仰大自然的奇迹。经过四季的轮回,它们又回到了起点,迈起欢悦的脚步,准备重踏生命的伊甸园。那里是生与死的交叉点,是爱与恨的汇合处,是远与近的模糊地带,没有任何足迹能穿越,没有任何污秽能染指,没有任何秽语能亵渎。那里的生命就是奇迹,就是春雨灵魂深处的寂寞,就是我自由的栖息地。它孕育了我的思想,给予了我百花齐放的春日。我躺在里面,用牙齿咀嚼着蚕蛹,用舌头舔舐着乳液,用双唇抚慰着灵魂。

      疼痛在瞬间凝结,阳光穿过记忆的隧道,蛮横的驱逐着土里的黑暗。我只记得,在秋日风高夜黄之际,夜和月把整个世界分割成了零星的灯火。灯火在我的呼喊声中蔓延,飘过了儿时童年的乐园,拾起了那些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岁月。多少个夜里,我在梦里念着它们,用细嫩的小手的捧着它们。我怕它们碎在我漫长的人生路上,我需要它们的陪伴,需要它们的施舍。如果失去了,我再也爬不上那棵老槐树,再也尝不到那溪涧微甜的的泉水了,再也跨不过那条窄窄的独木桥了。禁不住轻声问自己,它们老了吗?我还年轻,可它们没有等待我的青春。我还年轻,可它们私自撕毁了那些契约。再次握起那支破旧的钢笔,蘸着雨水,在我的灵魂深处书写一章童趣。我想我是累了,我的骨头和皮肉再也支撑不起我肮脏的灵魂了。我应该腐烂,把身体发肤扔进雨的深处,等待着迟来的春雨清洗我残缺的灵魂。

     飘着飘着,身体就轻了,视线也模糊了。我只能拄着时间,在故乡的老路上蹒跚而行,摸索自己那条被杂草所覆盖的回家路。离家已有数月,身在异乡曾是我儿时摆脱父母专制统治的希望之路。如今,这条路蜿蜒向前,拖垮了我的斗志,磨灭了我的胸怀。曾想,驰马征战沙场,手握长枪,与天比高。可是,浪涛翻岸,拍醒了细沙变为珍珠的梦。俯仰之间,云水惨淡,白日蒙云,青虹溢色。一切都回到了日月眨眼之前,回到了天地离舍之时。春雨依旧,细柳迎飞燕,飞燕环瘦,寻常屋舍辞王谢。可恨乌衣,对日而斜。巷阳南口,朱楼匿红,影落苍穹。又琉璃不雨,惟断壁残垣凄凄。十日方谈,城中无将无卒,一死方矣。心照不幽,借春雨,折烟花。烟花易逝,无奈祈春日细雨,以藏南窗之风景。

     守梦拒周公之意,蚀爱图越老之心。滚滚而逝,春天的气息在梦里泛滥,卷走春雨三日风情。一个人在雨中散步,静静地倾听着雨的倾诉,感受初雨在云后的那份希冀。它们曾经高挂碧日,潜藏自己心中拳拳爱意。不知谁的手伸到了莲荷的脸上,摘走了雨的灵魂。灵魂消散,随着风,潜入肥沃的淤泥,与泥鳅为伴,与游鱼为友。当天狗食日之时,它们就敞开自己的胸怀,怀抱深潭中的月影。但我想抚摸它们柔软的毛发,那种感觉可以浸入我的灵魂,汲取我骨子里的懦弱。我想泛起轻舟,撑着竹篙,向池塘深处划去。那里有朴素的姑娘,捏着兰花指,轻采莲子的青涩。她们成群结队,嬉笑着,戏着水,从莲蓬上跳过,从田田的荷叶上走过。她们要到水的那边,与我隔水相望。她们要提起篮子,采摘我的思念,采摘我的灵魂。我匍匐着,等待着慵懒的记忆给我善意的忠告,等待春雨敞开心扉收留我流浪的灵魂。我想漂泊,想乘上浮萍,割断自己在雨中的思念。这思念在莲影中陨灭,在深巷里憔悴,在黑夜里孤独。今夜,谁又将春雨放飞,谁又让雨落无声。哗啦哗啦,那是滂沱的夏雨,是酷热里的蝉鸣声。可我听不见,只有几片树叶在寂静的夜里晃动着我的爱。

       天空拉下了帷幕,我在黄昏里漫步,路上的到处都是雨水的身影,到处都是湿湿的泥泞。几个孩子奔跑在雨中,大声的叫喊着,恰似这迟来的春天。我停下自己的脚步,把自己的笑容烙印在孩子们的梦里,把这春雨的灵魂栖息在孩子们的呓语中。细雨还在空中交织、飘落、缠绵,我单薄的衣服已经承载不了它的欢笑了。它们钻入我的衣服,藏在我的灵魂深处,等待着我对生活失去信心的那刻便植入春雨的柔情,滋润我龟裂的心扉。我已经感觉不到雨的冰凉,那是我灵魂深处的温暖,是我春雨中燃烧的希望。春雨将带走秋风的萧瑟,带走冬日的酷寒,带走我微弱的呼吸。我想思念,可杂草疯狂的生长,阻挡了我思绪的蔓延。我只能停步,轻声的呼唤蛰伏在地里的幼虫,希望它们能证明我此时此刻的感情。是真的,不容怀疑,不容嫉妒。它们会慢慢的爬出来的,会攀上鲜艳的花朵,采食香甜的花蜜,然后栖息在雨的灵魂深处,为我的悲伤鸣叫,为我的眼泪伤心。

       黑夜如期而至,雨依然没停。久久的徘徊在路灯下,认真的注视着汽车轮胎下的飞花。它们很美,但我却看不见。不是它们不美,只是漆黑的夜晚已经吞噬掉了我眼里的美。没有了相应的美作为感应,剩下的便是淫雨在缠绵后的肮脏。所以只能仰望,渴求流星划过天际,点缀今夜的雨。今夜,注定很冷。我打了两个寒战,便跳上床,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倾听着我栖息在雨的灵魂深处的哀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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