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得充实吗

在这个鸡零狗碎的年纪里,好久都没有问候自己了:今天,你过得充实吗?快乐吗?向着年初定下的小心愿靠近了吗?

这些年一路走来,你在一次次的不经意中发现了原来喜欢跳广场舞的母亲步履越发蹒跚,甚至有时连爬楼都要抓住扶手,看起来非常吃力;临近高考的儿子,忽高忽低的成绩让你时而欣喜,时而焦虑。你发现你对自己曾经看淡的东西,在孩子身上竟然一丝一毫都牵动着你全部的注意力——这一刻,你俨然成了这个渐渐长大的孩子的附属品。也是渐渐的,你每年的体检报告上,问题和医嘱占用的空间越来越多。有些时候,你吃惊地发现相对于被自己诟病的拖延症,力不从心更让你恐慌。

像你这样偶尔也会思考一下人生的人,在鉴定完这段生活现状后,也会扪心自问:多年前的我在憧憬未来生活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今天的这些片段呢?

记得多年以前,在历史老师的声音里,你畅想着以后一定要逐个去这些有故事有厚重感的名胜古迹处看看,然后在一片如水的月光下喟叹一句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来缅怀一下千古灵杰之辈;在地理老师的声音里,你想着以后你要走过人山人海去遍览地球上的山河湖海,靠近最浪漫璀璨的星辰日月才能得以不负此生。你也记得多年前的那个清晨,在一辆拥挤的中巴车上,一个穿戴整洁的女售票员,她画着精致而得体的妆,挺着直直的背坐在座椅上售票。那夹着车票的木板夹子被她擦得很干净,一张张票头也被她梳理得整整齐齐,任凭人声嘈杂空气污浊的车厢也无法淹没掉她清新淡定的模样。你是被她触动了,你想未来的自己即便再平淡卑微,也应该是像她那般从容美好,让自己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如行云流水般,像一幅生动的电影,像一曲动听悦耳的歌……

你曾经的设想里也有父母渐老的画面,那是有关慈祥、银发、和沧桑的皱纹有关的字眼,而不是眼前频繁奔波于医院和药店的无奈。设想里的孩子,那是个乖巧,聪明的、有着拯救地球气质的小英雄,而不是这个时而让你崩溃时而让你人生仿佛都能升华的熊孩子。甚至于你的另一半,他曾经是你渴望中踩着七彩祥云出现灵魂伴侣,而不是现在这位偶尔也会为了琐碎的家务事跟你斗嘴争辩的枕边人……亲爱的自己,你原本规划的生如夏花如歌岁月渐行渐远后有没有让你产生怀疑人生的时刻呢?慢慢的,你觉悟到在你读到的书本里被掩盖被美化的生活本质也有着你所不知的刻薄,世俗,无常等多种冰冷的属性。

所幸的是你在自己的初衷里已经不知不觉的储蓄了足够多的善意和热爱,这些能量让你在克服了这几十年穿梭于生活的冰冷层后并与之和解,还余有热量让你捂着温热和无声的执著继续前行。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有着一颗涉世之初的心。在你坚守了几十年的工作岗位上,勤勉、谦虚,严谨,亦如当年那个刚进场站的小学徒。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在平淡生活里依旧做着你少女时代的梦想。你喜欢养一只萌宠,和它一起感知最热烈的爱和最忠诚的情意;你喜欢在阳台上种一株花草,看着它发芽、开花、结果,去品味生命的力量,收获的喜悦以及一株植物的四季轮回。你就像个难以长大的人,依旧有着很低的笑点和泪点,依旧容易沮丧和雀跃。这生活的角角落落都遍布着让你痴迷的情趣,点滴的乐趣比物质给予你的快感更生动和持久。

只是,你还得不断地存储能量,以此抵御生活冷不丁的捉弄。你得有一颗永远修行的心。热爱读书,文字堆砌的海洋里荟萃着灵魂构筑的完美世界,它不断陶冶升华你贫瘠单薄的脾性,让你的灵魂逐渐有了香气。也珍爱这幅包裹芬芳灵魂的皮囊吧,过了任性的年龄,除了努力和自律,你不要奢望有什么幸运和例外会惠顾于你。只有不断塑造自我身心的狠角色,才能在时光的隧道里,优雅而笃定——这也是时隔多年后想要遇见的最美的自己——像多年前拥挤的车厢那位淡定的售票员。

终究我还是感谢时光的。感谢时光许我用耐心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尽一点点微小的回报;许我用一颗平常心态去接纳孩子的普通后终归释然;许我在不完美的相处后修得相濡以沫。长长的时光之里,没有被风尘销蚀的爱只会越发深重。

亲爱的,很多年后,必定要和如今一样纯洁。纯洁地寻求着你的妄想,纯洁地做着你想做的工作。仍然朴拙、仍然勤恳、仍然爱笑、仍然感谢。亲爱的,多年后,据说你,统统都很好。

一段喜欢的话送给眼里有星光,脸上有阳光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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