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风

笔者按:时值四月,求学甬城;梦忆婺州,热风缠身。今夜甬城鄞州春风沉醉,念吾与婺州相去六百里,触不可及,思绪万千,遂作此文,简记婺州人、事。


我总是很在意风的,与婺州相较,甬城的风更令我感到舒适。也许是与家乡想去不远,在这些穿梭于楼宇和高架之间的风里,我仍可以嗅到海的气息。尤其到了夜里,深邃得感触不到边际的高天和悬在其下的片片柔云,侧畔不时传来的忽高忽低的虫鸣混着近处低矮建筑楼顶上的风机轰响,掺着凉意的春风拂过寸寸肌肤透进胸腔时,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人舒爽的事情。我有时就在想,除去我太过熟悉而不愿意草草回去的家乡岛屿,这座游离着几乎与我家乡一般模样的冷风的甬城,或许是最适合我留下的地方。但又有时身处此地,仍会有些许被排斥于外的异感,当然,我是全然不在乎的。只是偶然会在如今夜春风沉醉的甬城鄞州,从阳台望着南部商务区变换的大楼灯火,想起已经告别了有不少时日的婺州,想起与那里的一群人度过的几年时光,还有那一阵与海滨及岛屿迥然不同的,急躁闷热的,来自山峦丘陵的风。

(一)

在初到婺州的半年里,我始终是抗拒那里的一切的。婺州的风不是熟悉的清凉之感,每拂上身时总使我懊恼,身上无论在何时都是粘腻的触感,着实令人不悦。尤其在春夏两季,南方本就过多的雨水加之山丘盆地里的不断从土地里蒸腾起来的热,一阵大雨过后开出骄阳来,简直就是巨大蒸笼。若再有风吹来,堪比折磨。不要说这样的外乡人,即使是本地人也对闷热的风多有烦忧。除此之外,乍到新地的我也少有熟悉的人,这更加重了我恐惧融入于群体的心理,试图逃避就成了这半年里内心的常态。每逢心情不佳,没有宣泄的缺口,唯有不断的压抑。

好在学校的东边和南边各有一个大湖,让我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去处,可以说明都不做、不想,只是去湖边坐着。这两个湖,靠东边的,是学校自己的金湖。要如何形容大小,我沿湖常速走一圈,莫约二十分钟了。这是我在校园里最喜欢去的地方,湖的东北边有几栋约有九、十层高度的建筑顶上的霓虹灯映在一汪碧水里,湖畔少有路灯,在几乎全暗的环境里瞧着在湖水波光里跳动变化的霓虹的光,即使仍有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热风,兴许是因为我中意于这汪湖水,抑或是这湖水总是待人有情,每当热风过来,这风似乎因为这湖水也降了几度温。有意思的是,每当我独坐湖畔或湖边假山,总会遇到些相伴的恋人,有时我到的早,他们瞧见有人,有的会离开另选地方,有的还是坐下来,互诉衷肠;有时我到的晚,甚是不巧,耳机在耳,全然不知阴影处还藏人,只听得一身惊呼,偶来的是一些闲语咒骂。

在学校的南边的,则是婺州人尽皆知的湖海塘。要如何形容大小,人只需沿着近湖的路跑上一圈,五公里便是足矣。由于湖海塘是个较大的公园,至于其余地方的大小,我就无从展示了。总之是湖广草绿,四季之中各有特色,尤其春夏时节游人总是络绎不绝的。我对湖海塘的记忆大多都是夜里的奔跑。当我白日里独行在湖海塘时,已是在婺州的第二年的春天,是和眼下时节一般模样的四月。那时行在湖海塘畔,满目樱花,湖边风起时,连枝摇动,沙沙作响,分为喜人。纵然如此,却仍不足扫却心中阴霾。只因那时我还溺于与程思分手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几月,我还是魂不守舍。忽然热风冲脑,我也一时兴起,竟为了怀念过去时光,我便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坐在常去的一家猫咪咖啡馆的二楼,瞧着窗外的日光和路上的行人揣测几只伏在窗台享受着阳光的猫的想法,我还可以叫出那些猫的名字,也还有几只猫会对我的呼唤有所反馈。店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只是对面的位置上也不会再有人自然地拉开然后再坐下,点上一杯想喝的饮品。

到了晚上,我就乘车去找第一次与程思约会的一家粤菜馆,可到了地方,才发现已经换了店家。不是记忆里深绿色的装潢,是内饰浅粉的墙;没有透进鼻腔的蛋和肉的香,而有琳琅满目的礼品包装的胶水味道。就在向左百米的购物商场还是原来的模样,不过是门前广告位的海报从冬季促销变成了春日采购;向右五十米内的十字路口处的红路灯还是像以往一样闪烁,不过是忙碌指挥交通的警察身上的反光条没有记忆里那个下雨的夜晚般明亮。店里什么都变了,当我又走到了这一带的门口,已不会想要推门走进一个餐馆,点上一份叉烧一份滑蛋和其他的什么菜,然后在进门是脱口而出道:“两位。”

回去的时候我错过了一班公交,就在我走在去到对面的人行道上,我看着班车在对面的车站停靠,几秒后就关门离开。于是我在车站等待下一班车,我想应该是过了很久。我又想起第一次约会结束回去的那一个冬天夜晚,几乎和现在一般模样,不同的也只是季节、天气和人而已。我坐在车站的长椅上,看着对面从超市正门进出的人群以及他们的或喜或忧的脸,忽然侧边一股急躁的气流袭来,它是被加热的。紧接着是一系列的声音:汽车刹车、电动门“呲啦”着打开、鞋跟踩踏公交车台阶处的铝合金条、手机付款码扫过收款机、电动门又“呲啦”着关闭、发动机又轰轰得运转起来,一辆与我归途无关却可能是他人期待已久的公交驶离这座站台。这时我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风了,在闷热里,大汗淋漓也许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这天夜里婺州的燥热又起来,我厌恶的懊恼的热风却没有从我身边吹过。

(二)

当我再一次回到婺州的时候,已是二零年的五月。大疫初缓,时隔半年我重新踏上这片炙热的土地时,迎面而来的风是那样的温暖热烈。也许是旧居海岛老屋,彻寒周身,也许是重归日常生活,怀揣期待。在那一阵一阵热风从八方不断涌来的婺州,它仍是燥热的。行人多是夏装行在路上,快速且匆忙;出租停在车站出口,车窗就露着一道缝,头顶微秃、穿着Polo衫的司机就这样在车里喊着拉客;东北边被彩板围挡遮起来的工地上,能清晰地听到挖掘机运转的隆隆声。越是靠近工地的路,路况越是糟糕,四处都是能在光影下现行的浮尘,当经过一路的行道树时,浮尘却能够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漏下的光的形状。在那一个即使每一个人都面戴口罩,但阳光依旧明媚的春天里,风它仍是粘腻的。蓝、白、黑不同颜色的口罩散落在不同的街道的不同人的脸上,这些色块掩去了人脸下部的轮廓,脸上只留双眼来识别,从车上下来的人眼镜上瞬间腾起的雾,从两边走过的人鬓角和额头淌下的汗,口腔、食道、胃、腹腔、神经透来渴求灌入凉爽液体的信号,一丁点的热的来源都能催人汗下,指缝间夹着的燃到一半的烟已经使附近的皮肤感受到灼烧。第一次,我对这久疏的热风和热土,有了亲切的感受。我与他们并无二致,我们尽快穿过一条条肉眼可以看到滚滚热浪的街道、躲在人行道上种下的一颗颗树里存下的奢侈的浓荫,在一片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难以忍受的热潮里,踏着滚烫的土地,迎着烧起来的风,野花正面朝着骄阳放肆地开。

在那之后的学校生活虽然徘徊在封闭和开放之间,断断续续的感受充斥几个月的日子,但好在总体的情况相对的稳定。在逐渐适应这样的日子以后,抱怨虽是飘在嘴边的,但也珍惜外出的时光。熟悉起来的环境和熟络的人,让酒在我们外出时出现的概率不断增加。起初是寝室里几个人自己喝酒,雷飞、陈阔和我是吃饭喝酒的常客,无论是几个人偷摸着煮起的火锅,还是学校西门的人气火热的炒菜馆或者跨过婺江到江北的各种商业餐厅,有时夜里点起的夜宵或者在心情不佳时依靠的阳台、操场的看台,酒瓶几乎从不缺席,即使在后面的日子里不离手的烟占据酒瓶子的位置,但只要聚餐,必不少的,就是酒。起初我与雷、陈二人还是相当收敛,秉持“小酌怡情”的精神,在每一次的聚餐都把握微妙的平衡,游走在醉的边缘。愈到后来,精神还在,酒却变着花样,自然打破平衡也成了必然。我们在外面有多么强装淡定,回到寝室就有多么狼狈。呼噜、胡话和满地或白或黑的,散发着酒精的恶臭的呕吐物,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帮他们打扫以及他们帮我打扫。只记得,我醒来时大多都是躺在雷飞那张下铺靠近门的床,而不是我自己的那张在雷飞对面一侧的上铺位的床,这时胃里一股气翻涌上来,是混着昨晚的酒和仍可以闻到的呕吐物的味道。

后来喝酒就不限于自己寝室里的几个人,只要是一起出去吃饭的,原则上都是统统整上酒的。尤其是关系上佳或相处尚可的同班好友,比如隔壁211寝室的郁衡、王杰,女生527寝室的段萍、萧琳、陈恬、孟恩、操君、徐萱这些人再加上我们寝室雷飞、陈阔、顾润、许超、李明六个人就基本成为了大多数聚会的固定人员。随着出去的聚餐次数的增加,我们也有了一些不成文的惯例。小聚会吃什么全凭临时起意,酒也多凭个人的意思;大聚会总选在可以围坐一桌的中餐馆,酒虽然是主角,但总是会照顾到不能喝的人。至于对相较而言常喝、能喝酒的我、雷飞、陈阔、郁衡、王杰、段萍、萧琳和徐萱几个人,几乎是聚之必喝。印象里我们最常去的中餐馆,就是学校西门外大棚屋里的“实惠人家”。餐馆不见得多好,胜在店铺最短的距离和菜品实在是经济;环境也不见得多好,赢在恰到好处的烟火和点到为止的平俗。一顿不用花费很多就可以上齐一桌的菜和一箱接一箱的酒,雷飞和段萍最能喝,经常是我们喝酒的对象,甚至不需要什么油头,向他们一举酒杯,就是一饮而尽。陈阔是我们之中少数能吹瓶的人,初时酒杯,后改酒瓶,只见得他举起酒瓶略微仰头一口气下去,不出几秒,手里已是空瓶。我与郁衡、王杰二人在喝酒这方面水平差不多,其中我与郁衡常常浑水摸鱼,也常有阴沟翻船。开始时我与他“相敬如宾”,相互推诿,中途时二人之间杯酒不停,互不相饶,等到了结束时,就踉跄出门,待到隔天聊起天来,一阵追悔莫及。

至于对少喝酒的好友我们也相当理解并予以照顾,一边尽量不给他们造成麻烦,一边也给他们制造一定程度上能够接受的氛围,当然难免有起哄的时刻。我仍记得是二零年的冬天,又是我们一群人围坐在包厢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喝了点酒,就连极少喝酒的李明也在抿一口抿一口里,喝掉了一个小玻璃杯的啤酒,喝完的时候我们都笑,他也笑了,他说,他还可以再来一杯。结束时我们在路口找了一个路人帮我们按照惯例拍合照,拍照的时候都大家都以为自己笑得很棒,拍完才觉得自己笑得好难看。婺州的冬天冷极了,和她在夏天的热完全是两个极端,风刮在身上也是极难以忍受的。大概是喝了很多酒的缘故,我没有一丝寒意,反而是身上不厚的棉袄使我烦躁。我的关节被冬季衣装捆缚住,紧跟着行动也受到限制,仿佛只有将它们撕扯开来,我才能感受到舒适。至于那可以穿透衣装的冷风,无所谓了,我那一具似乎要烧起来的躯体和早已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和意识想必也将它误认成又一瓶灌入肠胃的酒,只消一会,温暖就会再涌上来。

(三)

在婺州的最后几个月是和郁衡在备考中度过的。那时身边曾一起喝酒的友人有的已决意工作,有的则在报考的机构备考。我和郁衡选择自学备考,在二一的二月我们再次回到校园,没有任何课程,也少有熟悉人。每日的状态大概是这样:我二人在闹铃和互骂中早早起床收拾完毕直奔图书馆,中午即使饥肠辘辘也要等到下课的人群走完再换着花样地去学校不同的食堂吃饭,晚餐又在食堂对付一下之后重回图书馆直至闭馆关灯,随后两个人就拖着负荷的身体和深深的忧虑,像丧犬一样地躺回到寝室的床上,等着一下天的开始。生活充满高压,总是让人喘不过气的。于是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或者只是单纯想要改换口味的时候,我俩就会去同样在学校西门大棚屋里的另一个炒菜馆吃饭以排解心情。这家炒菜馆店铺面积不比实惠人家,没有包厢,人气也不旺,但有个诗意的名字,叫食悦居。这家店的老板娘和郁衡很熟,郁衡说这都是当初常点这里的外卖结下的。由于我和郁衡去的次数逐渐变多,后来我和老板娘也逐渐熟络。我们去店里,总是有一个靠近冰箱的位置留着,我们也习惯坐在那里,多点上几个菜,再来上四五瓶冰啤酒,要是老板娘这会儿正闲着,就会和我们唠上一会儿,嘴里是做生意不容易,学生也不容易,你们要好好学习。

到现在,我还时常想到这家店和店里的人,那种极其平实的生活里,你只需要做一个简单的,只是想填饱肚子的食客。等你点的菜呈上来,你也恰好用筷子或启子“啵”地一声打开酒瓶盖子,你不需要着急,慢慢地把金黄的液体倾倒进不怎么透亮的,有时甚至杯口的一侧还缺了一小块的小玻璃杯子,桌上腾起的肉香和时蔬泛起的光勾着迫不及待的胃,小店厨房轰轰响的油烟机和偶能瞧见的从灶台上缠着圆形的炒锅窜起的火苗,填饱肚子以后,还有什么烦忧呢?

在备考期间除了通过吃饭排解压力,有时和许久不见的好友再相聚,也是别有意义的。三月的一天,雷飞、王杰、许超从实习的公司回婺州两天,原因是雷飞想养只猫。实在没有比当时更适合小聚的机会了,于是还在学校的我,自然就加入了他们买猫队伍。最初我们计划去婺西的一个宠物市场。在吃过午饭后,我们在江北乘坐一辆仍有售票员根据你要到的站收票钱的无人售票公交车前往目的地。但等我们站到了宠物市场,才知道人家是早上开门,下午商贩都撤了,没有猫了。从宠物市场出来,当雷飞、王杰、许超还在想着哪里买猫,我却蹲在一条混着油污臭味的河旁的机械店铺前的小斜坡边上,用手机地图搜着可能能买到猫的宠物店,点起了烟。然后王杰和雷飞加入了我,雷飞蹲在我左边,双手都搁在两个膝盖上,左手不时掸落烧掉的烟。王杰站在我右边,朝着我们,是右脚吧,踩在不高的小斜坡上,左手拿着手机看,右手夹着烟,有风过来的时候熏得我眼睛难受,而许超则在离我们较远的一边正拿着纸巾擦着汗。

等第二支烟烧完的时候,我们选定了一家里宠物市场大概四公里的宠物用品店,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打车过去以后,下了车又摸索了一阵,终于是找到了已经搬到两个街区之外的宠物用品店。而运气,真的被我们碰上了。老板认识的一个个人猫舍的主人正巧来要店里,在她的猫舍里也正好还有一只美短小公猫,于是小猫就这样顺利地买下。分开的时候,猫舍主人开车把我带到离学校不远的路口,而雷飞、许超、王杰要回去的地方居然和猫舍主人傍晚要去的地方一样,于是在路口,我告别了他们。看着红色轿车经过红绿灯向远处驶去,我向右拐进婺州街。我掏出烟盒,里面有几根是王杰和雷飞塞给我的我还没抽掉的烟,婺州傍晚的温热的风迎面而来,我想我什么都没想,抹掉额头上的汗,点起其中一支来。

在四月,我们结束了考试。到了五月,出了成绩,郁衡归越求学,而我则要去往甬城。再后来,就是准备毕业。在离开婺州前最后的夜晚,我们一群人又聚在了一起。我们按照惯例找了一个中餐馆吃饭,只不过这次,我们没有喝酒,找的馆子也比以往高档一些。雷飞坐在我左边的位置上,我只记得我和他吃了一大碗的米饭;我和郁衡说了不少关于什么时候再见的话,大概就是每个人都会说的那一套,现在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吃过晚饭的我们又按照往常去KTV,一波在左边的台子上玩着牌,一波把脚搁在右边的台子上唱着歌,时不时左右两边的人会互换,我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了,也只记得我给他们每一个人都拍了照,陈恬和萧琳看着我的镜头,顾润抬着左手在玩牌,许超在看手机表情滑稽。

从KTV出来以后,是陆陆续续的离开。不同的人走的时候,都说了些不深不浅的话。最后只剩下我、顾润、雷飞、许超和李明。我们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盘算起夜宵的问题。于是我开着导航,几个人骑着公共的电瓶车飞驰在凌晨无人的婺州街道上,从婺江之南驶过大桥到江北的一个烤摊。一路上的风是我从未在婺州的初夏感受过的凉爽,也完全不同于每一次我们散步回去时经过江边的体会。在到达烤摊前的路口,我们在无人的路口红灯前停下,明明这一天里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出汗,我没有一点烦躁,只有汗湿的衣衫刮蹭皮肤的寒,也许仅仅是我们骑车开得太快太久了。

到了摊上,我们坐下,三份不同蘸料的臭豆腐,一个上面几乎放了所有烤串品类的铁盘,再一份烤茄子,这就是全部,我们又没有点酒。

直到第二天中午在酒店醒来,想起昨晚又一路走回酒店,我们又相互嘲笑了一番。顾润和李明的车票最早,近乎一起。于是匆忙之间,我们就在楼下的面馆里各吃了一碗面,说来很奇怪,是不是“上马饺子下马面”?顾润和李明离开以后,接着就是我。我和许超、雷飞在长途汽车站小广场右侧的T字路口道别,我向左走,他们向右走。同样的,我不记得具体说了什么,只是记得说了很多话,又似乎什么都没说。许超和雷飞要走到另一条能打到车的路回公司去,在抵达小广场前,我回头看着许超和雷飞逐渐缩小的身影,他们没有回头,我也转过头去。这个时候,我没有感受到一丝风,犹如我来时,只有那一股闷热,一种急躁,一心归途,一身疲累。

如今,若要我再跨越这六百里的路程,只怕是我的躯壳仍会排斥婺州的热风。在一阵阵袭来的热浪里,空有回忆的我又将去何处找寻他们的身影?而在这座游离着几乎与我家乡一般模样的冷风的甬城,若非我求学在此,似乎也没有我的归处。风里的凉意使我寒毛直立,我努力让我的身体以及灵魂再次回忆起那一股激烈、燥热的风,却是徒劳无功。就在我挥手告别转身离开婺州的那一刻起,也许我便不再拥有它的含在风里的热烈。

如今,我只有吹过耳边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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