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十字街口,无人的幽暗走廊,荒废的欧式宅院……似乎都是恐怖片中的经典场景,搭配的也是阴雨将至的暗淡天色。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同静止,仿佛连风吹过都不会有花瓣落下,如果还有风的话。恍惚间看到——或者说并不是看到,而是没由来地清楚知道,在荒废的宅院中,某根被植物藤蔓包裹住的柱子上雕刻着的一个头像,正在龟裂、剥落……她心中突然荡漾起恐惧,回过头,身后却空空如也,那个可以安抚她,让她觉得安稳、平静她心绪的人却不在。一个绝望的念头如同一滴滴入清水的墨一般晕染开——他已经离开,消失了。寒意瞬间漫延……
天还没亮,深秋的寒冷和萧瑟浓得化不开。又是那个梦境,或者说,是梦魇。周围出奇的安静,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丝生气,跟梦里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凝结,停滞。心底的那一点情绪再次铺展蔓延,是恐惧还是绝望?她说不清,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很少做噩梦,或者说很少做一般意义上的噩梦。但那种没来由的深深恐惧和绝望,却是所有噩梦都无法媲比。童年时期,她的梦境中是一片无际的草原,深蓝色的长草被狂风吹得如破浪一般翻腾,没有源头,没有止境。也是孤身一人,却没有此般的绝望。而这一次,没有了狂风,甚至连空气都不再流动,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寻找那个人的手和怀抱,却不知从何处升起了一个自己无比笃定的念头——他已经走了。那份死寂一般的沉默,那种失去他的失落和无助纠缠在一起,如钝刀一下下凌迟着她的感受,甚至让身体感觉到寒冷。如同深潭中的巨大暗涌,在一个波澜不惊的表面下,裹挟着她一点一点拖入窒息的境地。她睁着眼,躺在床上艰难地调整着呼吸,深深地吸气,想要以此冲淡心中那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块垒。这个梦,就如同在她心上击穿一个小小,深不见底的孔洞,慢慢地,这个孔洞一点一点扩大,一边吞噬着其他的情绪,一边释放着那横冲直撞,却又形影全无的悲哀和绝望,撕扯着她的思绪,像是想要找到一个出口,却又在即将爆发的一瞬间如影子一般散开。她想起,多年前在旷野中看到的巨大鸟群,遮天蔽日,突然会在瞬间散开,再在另一个地方聚拢,如同鬼魅。在这段日子里,每天早上醒来都仿佛要在这个鬼魅的荒野游荡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