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想起了“逍遥子”这个名字,从神月教的那个“白发少女”水清月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想起那首哀怨缠绵充满思念的《雨霖铃》,眼前这个逍遥子会不会就是她所思念之人。
寿宴还是异常热闹,欧阳石回席后,在一片觥筹交错中,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欧阳庄主!此时戏台上又开演了《荆轲刺秦王》这场经典的历史大戏!
花无缺想了想,问道:“前辈,你可认识一位叫水清月的前辈!”
只见他目光一斜:“谁?水清月?”
“正是!”
逍遥子捏着酒杯,目光侧了侧,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道:“你……见过她,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吗?”
花无缺道:“她已避世多年,独自幽居在湖畔的竹屋里,也算是帮过我们夫妇二人的恩人!”
铁心兰道:“这位水清月前辈可是个大美人,头发花白,面容却如少女!”
逍遥子抿了口酒,目光凝视着手中的酒杯,好像在沉思着,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目光如炬对着同席的其他人扫视了一圈,那几个人怔了怔,吓得赶紧离开。
整桌席就剩下他们五个,逍遥子咳了两声,道:“今日碰到你们,也算是有缘了!借着酒劲,就与你们说说这我和她的这段往事,这也是我内心深处最珍贵的记忆!”
他双目微微一闭,朝着天,深吸一口气,那忧郁的神态似乎有很多说不出的无奈与心酸。
他慢慢开口道:“我们俩因音律而相识,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与她初见的那一刻,在一处半山腰的凉亭里,她正弹着琴,仙姿绰约的背影,那几屡发丝随着那长长的发带随着风轻轻飘扬着,那婉转悠扬的琴声,在山谷间回响,是那般若幻若真,仿佛梦境一般!我不觉痴了,便已箫声附和,虽然那是我们第一次合奏,却是那般的默契,有种相识已久却又相见恨晚的感觉!她回过头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是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就这样,我们相识了,经常相约在一起琴箫合奏,有时我们就骑着马随风奔跑着,或在一起切磋武功,她真的是一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很与众不同的女子。”
他们几个都十分认真地听着,双眼呆呆望着逍遥子,好像正置身于那个美丽的画面中,铁心兰托着下巴,道:“前辈,那后来怎么样了?”
逍遥子长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年轻,虽然喜欢她,却更向往广阔的天空,云游四海的生活!她却要我成家立业,陪她一起为神月教效力,我却想让她跟我一起浪迹天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谁都不愿意低头,我一气之下飘然而去,就这样,我们从此天各一方,已经四十多年没见了!”说完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张菁头枕于双手之上,轻轻问道:“你没有再找过她吗?”
“没有,曾经想过,但是……”
铁心兰道:“你有再喜欢过其他女子吗?”
“她是我唯一动心的女子!”
花无缺道:“前辈现在可还想念她?”
逍遥子道:“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年纪大了,反而越发的怀念那段时光,想见见她,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花无缺拱了拱手:“晚辈知道水清月前辈十分思念你,她一直避世独处,一直维持着少女的容颜,就是为了你,想保持着与你最初相见时的模样,等再次相见时,不至于因为岁月的蹉跎而彼此感叹!”
顾人玉道:“前辈,晚辈虽然不曾见过那位水清月前辈,但是人生短短数十载,您真的不打算去见见她,你们已经错过了大半辈子,难道要等到哪一天想去都去不了时,才来后悔吗?晚辈觉得,咱们做男子的本来就应该多让着女子些!”说完只见他红着脸,低着头,时不时地看着小仙女。
铁心兰道:“我也是女子,我知道女子所想的并不是你可以为她做什么,而是她在你心中是不是很重要!”
花无缺道:“我知道她在哪里,地图我还留着!我答应过那位前辈要带着夫人一起去她那里做客!”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拿出那张地图!
“好,我逍遥子活了七十多岁,竟没有你们几个后生晚辈来的坦荡透彻,我去找她!”
这时,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狗贼,拿命来!”那欧阳石突然倒下,胸口中了一箭!”
寿宴顿时上一片混乱,欧阳楚玥大喊道:“爹,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玥儿!”
混乱中有人道:“是他,是那个荆轲,他在刺杀秦王时,突然对准了欧阳庄主,袖管里飞出几一短箭!”
众人再看时,戏台子上早已人去楼空,那些唱戏的小生花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花无缺拉着铁心兰刚想飞身追去,那逍遥子拉住了他们,道:“先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等他们上前看时,欧阳石七窍流血,两手发黑,脖颈处也变成了黑色,整个人早已没有了知觉,嘴唇发黑,嘴角一直在流着黑血。
逍遥子仔细看了欧阳石的手,脖颈,眼耳口鼻,又摸了摸他的脉搏,道:“看这样子,必是箭上有毒,像是孔雀胆,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话刚落音,欧阳石便停止了呼吸,众人一片愕然,面露哀色,为这位传奇人物突然的死亡而感到十分惋惜,在场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欧阳楚玥大哭了几声后,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捋了捋头发,从容镇静,道:“来人,把老爷的遗体抬走!各位,事发突然,招待不周,楚玥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小女还要料理家父的后事,大家请回吧!”语气听着是那么沉着冷静,沉着的让人心疼,冷静的让人害怕,完全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她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向后走去,感觉她的每一个步伐都压着千金枷锁,是那么的沉重。大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坚强而孤独,让人佩服,也让人万分同情!
逍遥子在花无缺耳边嘀咕了一阵,最后说了一句:“一切小心,这里就交给你了!”花无缺点了点头,他便飞身离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大家看着这个师父离去的身影,一片迷惑,这个师父不留下主持大局,反而两袖清风,若无其事,都觉得未免太过于无情,也有人说他可能是去寻凶手了,要为徒弟报仇。
在场的宾客都纷纷离去,整个前院除了那个纯金色的“寿”字,依然伫立在那里,除了收拾的下人,空无一人,一夜之间,喜事变丧事,整个山庄一片哀愁之色!街头巷尾,老老少少都在议论着此事,受过他恩的老百姓都纷纷前来吊唁!
欧阳楚玥穿着一身孝,跪于灵前,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人都磕一个头,顾人玉随着父亲顾老四和小仙女,也送来挽联,前来吊唁,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花无缺与铁心兰也前来吊唁,只见她突然起身扑倒花无缺怀里,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与男子并无二异,可是当爹倒下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真的只是一个弱女子!我也需要依靠,需要被保护!”
花无缺很想推开她,又有点不忍心,他瞧了铁心兰一眼,铁心兰微微点了点头!他拍了拍欧阳楚玥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姑娘请节哀,我知道姑娘伤心,如果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说!”
“谢谢你,花公子,你真是个好人!”欧阳楚玥边哭边说道。直到下一个人前来吊唁,她才放开花无缺!
花无缺松了口气,本来只是来悼念一下逝去的先者。一个女孩子梨花带雨在他怀里哭了那么久,他也是十分难受的,拉着铁心兰来到他们住的那个小院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欧阳山庄!
铁心兰用丝巾给花无缺擦了擦脖子和衣服,道:“刚才那楚玥小姐梨花带雨的,眼泪鼻涕都流在你身上了吧!”
“正是!衣服都湿了一片!”
铁心兰道:“楚玥姑娘挺可怜的,一夜之间没了父亲,变成了孤儿,我最明白一个姑娘家没了父亲的庇护,日子过得会有多辛苦!”
花无缺转了转眼眸,环顾了四周,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到处找着,却不知在找什么!最后他在灯罩下为点完的蜡烛上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心兰,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铁心兰一脸惊讶的看着花无缺,摇了摇头。
花无缺道:“我们这两天睡得很沉,每天醒来都觉得头特别沉,就是因为这些白色粉末!”
“这是迷药吗?”铁心兰瞪大眼看着花无缺。
“嘘!小点声,别让人发现了,我们赶紧走,这里是个是非之地!”花无缺又把一切都恢复原样,拉着铁心兰的手离开了欧阳山庄。
离开那里后,铁心兰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发现有迷药的?”
“多亏逍遥子前辈的提醒,他让我万事多留意,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花无缺道!
铁心兰又问道:“对了,那个逍遥前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难道我之前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山庄真的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花无缺轻轻说了一句:“你很聪明,咱们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我再慢慢与你道来!”
他们找了一家离欧阳山庄不是很远的客栈,就在上次的那条街上。
花无缺道:“原来这个欧阳石并不是他的真名,他叫石雨,三十多年前他跟着逍遥子前辈学过武功,后来他偷了前辈的一本武功秘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逍遥子前辈找他多年未果,原来已经改名换姓,变成了另一个人!”
铁心兰点了点头:“怪不得他见到逍遥子前辈时那么紧张害怕,原来他做了如此背叛师门的丑事,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不定这些年干了不少坏事,才会有仇家前来寻仇!”
花无缺道:“你又说对了,逍遥子前辈正是为此时而去,他要我留意这个山庄的一举一动,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们必须离开那里,他们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我们发现,才对我们下了迷药。你今天是不是没有看见冷风朱云二人?”
“好像是的,铁心兰道:“照理说他们是结义兄弟,应该会留在那里帮忙,可是好像除了楚玥姑娘,和几个下人,就连那个管家都没看见,当时没留意,现在想想还真是挺奇怪的!”
花无缺道:“我们先好好休息,晚上便去那欧阳山庄瞧瞧热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