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马夫人康敏的晋升之路

马夫人康敏,或许是古代穷苦女性地位晋升之路的缩影。

金庸笔下有不少女性,不管他们在故事里的职业是什么,细细数来,却都是有背景的人,不是出生名门,就是师从大家。好像也就一个康敏,毫无背景,彻彻底底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妖孽。

她小时候穷,可她不甘心过穷日子啊。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讲,财富、地位就是漂亮的衣裳。所以她去偷了隔壁姐姐的花衣服。但是她得到的那一刻,她对财富、地位的理解发生了质变——拥有,还不是最快乐的。掌控才更快乐。这件象征财富和地位的衣服在她手里,她不仅拥有而且可以掌控它的命运——毁掉它。她的掌控欲第一次得到了满足。

马夫人星眼流波,嫣然一笑,说道:“我才不是偷新衣新裤呢!我拿起桌上针线篮里的剪刀,将那件新衣裳剪得粉碎,又把那条裤子剪成了一条条的,永远缝补不起来。我剪烂了这套新衣新裤之后,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比我自己有新衣服穿还痛快,也不去想明天大人们知道了之后会怎样。”

体会到了“掌控”的快感后,她沉迷于此,变成了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对男人利用的意识觉醒,恐怕也是在那个冬天。家里的羊儿被狼叼走,新年买新衣服的愿望落空,她大哭大闹,父亲提枪去抢羊。结果,羊儿没抢回来,父亲也摔伤了。她没法自己得到新衣服,她只能依靠父亲,但是父亲并不能带给她想要的。她得出的结论就是要寻找更强大的男人。

但是对于一个完全没有身份背景的女人来说,野心等同于痴心妄想。藤萝攀附大树而达到了参天的高度。康敏想要晋升,唯一的途径就是男人,而美貌是她唯一的筹码。也是在不断寻找更强男人的过程中,她意识到了自己美貌的力量,越来越痴迷对美貌的利用。段正淳那一战,让她很受挫,原计划带球逼宫,结果被正房反将一军。但是仍然没有让她认识到美貌不是万能的。相反,未婚先孕的困苦加重了她的戾气。自杀骨肉的行为,别说她有多舍不得孩子,但至少她会很心疼她自己。

美貌的力量终究会是强弩之末, 此后她后面的晋升之路可以说是越走越窄,从马大元、白市镜、徐长老、到全冠清。一来是年老色渐衰,二来是名声越来越差。她从攀附比她高阶层的人,到勾结中等阶层,再到靠裙带关系控制下层。说明她的晋升之路已经到顶。这也是她策略的错误。

和她儿时偷到隔壁姐姐的衣服是一样的感觉。原先以为自己只想得到,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更喜欢操控的感觉。但也如她儿时一样,毁掉一件衣服是多么愚蠢,能好好享受这件衣服才是聪明。她已经通过手段把自己抬到了一定高度,有了一定的权力和掌控,可是她就是缺乏享受这种权力的智慧,她只想掌控,“想要你生,你就生,想要让你死,你就得死”的掌控感。最终是玩火自焚。

段正淳深知马夫人性子,她虽是女子,却比寻常男子更为坚毅。恶毒辱骂不能令她气恼,苦苦哀恳不能令她回心……

总而概况,康敏是一个只会利用美貌晋升的恶人,同时也是一个智慧不足的恶人,这是她本人的局限性,也是那个时代的局限性。如果她有足够智慧,那么成王败寇,她的这些龌龊勾搭未尝不会变成女枭雄的几段真情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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