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了一篇小文章,说地球种种,看完颇有感触。
想起去年底,我因为工作需要,去到铜仁万山进行采访。万山这个地方,地底下储备了大量的汞资源,从古至今就有采矿炼朱砂的历史,新中国成立后,万山汞矿应运而生。
这个汞矿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最为辉煌,替中国向苏联等国家偿还了大量外债,被周恩来总理誉为“爱国汞”,但是在八、九十年代,由于多方面的因素,汞矿逐渐没落。
最终,在2001年10月16日,开设半个世纪之久,曾给万山人带来无数荣耀的汞矿,悲情落幕。此后几年,万山越发没落,特别是在2008年初,经历了特大凝冻灾害后,万山几乎成为了一座空城。
此后,万山被国务院列为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在近几年,万山依托良好政策,利用优良资源,进行城市转型发展,取得了不俗成绩。
以上为背景资料。
所以当我来这里采访的时候,早已看不见厂矿里那些灯火通明、热火朝天的景象了,以往的厂区矿坑,拆除的拆除,改造的改造,封闭的封闭,再无丝毫往昔印记。
在几天的采访中,我说想去以前的矿井下看看,隔了一天,以前汞矿一位主管生产的副矿长陪着我,去一个早已废弃封闭的矿井。
那天早上很冷,漫天大雾,公路上的能见度几乎只有两米。我们来到矿井口时,大雾仍然没有散去,那是一幢半废弃的老砖房,孤零零立在公路边,从外面看,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里面居然是一个井口。
进屋后,地上湿气很重,可能也因为采光不好,墙面上甚至长出了青苔,井口在最里面的一间房,用很粗的铁栅栏门锁住的,井口一直向外面冒着白色水气,像一张得很大不停喘着粗气的嘴巴,莫名瘆人。
开锁后,我们顺着水泥台阶蜿蜒而下,井口初时还是比较宽阔的,向下走了七八米之后,越发狭窄,也越来越黑,走了半分钟后,差不多便已经全黑了,人也得猫着腰走。电筒照过去,只能看见稠密水气,偶尔还能看见另外一条通道,无法想象,这下面该是多么大一个暗黑且神秘的迷宫。
这时候通道中不时有风“呼呼”地吹过来,吹在脸上只觉得一阵潮气,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冰冷,相反,这风似乎还带着一丝温度,但当时那种感受很怪异,就像是一只潮湿且无形的手在抚摸着你的脸,真的。
四周一片漆黑,偶尔能听见遥远不知哪里传来的水滴声,说真的,身处那种环境中,五官感受虽退化了,但内心想象力却丰富起来了,或者,也根本不是想象力吧,而是第六感增强了。
这么说吧,当时我只觉得周围都是数不清的如幽灵一般的事物盯着你,它们漆黑的眼里尽是贪婪、凶狠、饥饿、狡诈等等,它们在关注我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看穿我的内心在想什么,是恐惧还是兴奋?等待探究清楚后,伺机下手。
我承认,当时我因为内心恐惧而想后退的念头是远远大于因为好奇而想继续前进探索的。
从矿井出来后,我全身都出汗了。
此后,每当我偶尔回想到这一段时,我总是第一时间想起尼采所说那两句——你在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亦在凝视着你。
或许,把“深渊”二字换成“黑暗”的话,这两句话也成立,一如同我当日当时的感受。
更或许,这些都只是表象,再延伸一些:
你在试探邪恶时,又岂会知道邪恶不是在等待,不想吞噬掉你呢?
你在欺骗内心时,又岂会肯定欺骗本身就一定是欺骗呢?
你在追寻答案时,又岂会判断何为答案呢?
……
这种互相影响的感受,可能有一点点像 “薛定谔的猫”这一哲学理论,“你知道”和“你不知道”真的是同时存在的。
说到这里,还想起前几天那个阴雨绵绵之夜,我独自出门跑步,错入一条没有路灯的马路上,几公里内,我没有见到一个人、一辆车、一丝光亮,第二天和当地朋友聊到此事时,他们均是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一个朋友说,你胆子真的大,也够幸运的,之前某某深夜开车经过那条路,本来是笔直的一条路,可开了一段路之后,前面就变成了断头路,只好返回。还有一次,某个剧组的老师傅开车经过那段路,莫名其妙就翻车了。
我说,其实后面也很害怕,在跑回来的时候,经过某个地方,我忽然就觉得左手臂似乎被什么给拽住了,不是那种拉扯感,而是肌肉与血脉所真切感受到的压力与闭塞,而此后的几百米,我一直感觉背后有什么盯着我的感觉。
当然,虽说孔夫子也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但这篇文章真不是讨论这些的,也不想沦为怪谈聊斋,更多感受就写一首诗:
你是别人,你又不是别人
别人的懦弱胆怯是你的
你的自私伪善是别人的
你仰望上苍,看不见尘埃与阳光
只有不停流逝的时光
你亦是时光,肉体的时光
而时光,不过是每个孤独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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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意绪已尽,就这样吧。